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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物浦是“鳗鱼塘”还是“生活的池塘“︱颜强专栏

法鼓雷音如来
2014/07/16 00:00:00





图/明子插图


文/颜强
著名体育评论作家。曾长期居住于英国,精通不列颠文化。著有《你永远不会独行:英国足球地理》等专著。


高速公路M62,是前去利物浦的一条主要通道,在距离利物浦市中心还有10英里的地方,树立着一面路牌,上面列有三个图标: 音乐、足球和博物馆。



这就是利物浦。一座地处英格兰西北的城市,一座和爱尔兰隔海相望、南接威尔士的城市,一座文化传承、思维习惯和性格口音都十分奇特的城市,一座英格兰最不英格兰的城市。


这是一座举世闻名的城市。说到利物浦,联想到词汇势必会有披头士、安菲尔德、埃弗顿、海港、造船、黑奴交易⋯⋯ 那一面路牌,介绍了这座2004年“欧洲文化之都” 的城市当中三大吸引世界的城市特征。然而在英国人自身的眼光中,却很难用“文化之都”的概念去定义这座奇特的城市。


十多年前,我刚从伦敦搬到利物浦时, 一位媒体同行给我写邮件,诧异我为什么要去这座“垃圾城市”定居。其时孙继海还在曼城踢球,从他家驱车赶到利物浦不过40分钟。记得当时孙继海新买了一辆奔驰跑车, 兴致勃勃地过来看我,晚上一道去市中心打斯诺克。散场走人取车时,发现新车上有了划痕,孙继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果然是个流氓与小偷的城市。”


然而我在利物浦住的一年多时间,耸人听闻的事件听说不少,遭遇的流氓与小偷却不多,更多的是感受到这座城市反叛的文化源流,以及朴实而且独特的性格特质。


利物浦城市名称——Liverpool的起源, 有各种说法。市中心港口大楼上耸立的一只大鸟liver bird,就是城市象征,利物浦足球俱乐部的logo里也用了这只鸟。当地一种说法更是追溯到了中世纪时期,说是城市旁边流过的默西河里恶性繁殖的鳗鱼(eel)太多, 河流淤积成塘,于是eelpool,后来爱尔兰人大量涌入城市,名称演变成了Liverpool。


没有爱尔兰人,就不会有利物浦的个性。这座城市在18至19世纪,几乎是世界第一海港,大量贩卖非洲黑奴的生意都从此登陆欧洲,所以城市的财富积累过程中,有着资本原始积累的残酷和血腥。海运带来的是港口码头业以及造船业的兴盛,贫穷失地的爱尔兰人、苏格兰人为了生计来到利物浦觅食,因此让利物浦的英语口音夹杂有大量的爱尔兰和苏格兰腔调,听起来十分诡异。爱尔兰人的到来,又让利物浦的宗教构成比其他英格兰城市都复杂—— 在英格兰大部分地区,经过千年的争斗,英国国教占据着统治性地位,爱尔兰人则是天主教徒,所以国教与天主教的对立,磨砺着这座城市反叛又纠结的个性。


英格兰人通过海运在利物浦聚敛了巨大财富,留给这座城市的则是大量每日打临工、朝不保夕的爱尔兰和苏格兰劳工。利物浦的海事博物馆就对曾经的海运业有着详细介绍,你能看到这个港口的兴起、泰坦尼克号的建造、二战时期纳粹空军对利物浦的疯狂轰炸等等。


劳工阶层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体人群, 当足球兴起时,很快成为了利物浦劳工阶层难得的娱乐项目。足球能团聚大量的人气, 也能让艰难生存的劳工阶层找到超脱平庸生活的麻醉感,以至于到海运业崩溃的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当罢工此起彼伏、在利物浦街头几乎激起巷战时,香克利奠基的利物浦红军传奇成为了这座狂暴中城市的镇静剂。


很大程度上,披头士的音乐并不能完全代表利物浦的劳工文化,列侬和麦卡特尼们多半出自中产阶级家庭,不过他们吸收了这座城市的创造力和反叛,他们的音乐同样彰显着这座城市的个性。这座城市成为了现代西方音乐的一个起源地,在阿尔伯特码头, 有一个披头士博物馆,大量的交互式介绍, 能让你和披头士对利物浦有着深刻的理解。


一位中国记者当年来采访埃弗顿时,对Liverpool这座城市名称望文生义,拆解英文单词,写了篇《生活的池塘》。这座奇特的城市,绝没有“生活的池塘”的雅致温文,骨子里依旧是反叛和躁动。如果去利物浦,你应该选择在周四下午,去到市中心的Cave酒吧,那是披头士最早献唱的酒吧,如今的周四下午还有披头士同龄人在那里摇滚着,那就是披头士的城市原型。


(本文始发于《高尔夫大师》2012年英国高尔夫增刊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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