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20年前，我读到一篇GOLF杂志的文章，名为“高尔夫球手离世前必须完成的100件事”。单子上有一条：与阿诺德·帕尔默握手。我当时对此很好奇。握手就握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帕尔默对于这项运动的重要性，我也知道他能带来的激动心情。1994年在奥克芒，我第一次报道美国公开赛，走进他的退役新闻发布会，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些平日冷漠的媒体们都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那时，我还未能真正领会阿尼的含义。


然后，三年后，在湾丘，就发生了那件事。我们被介绍认识，接着他宽大、厚实的手掌包裹住了我的手。帕尔默的手粗糙有力。甚至有大丈夫气概。他的一握是压倒性的。就好像硬汉的大块肌肉压过来。还有目光接触！那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他不像许多高尔夫球星那样目光扫过众人。相反，他似乎能在人群中找到每个人，并将他们吸引过来。这种体验很强烈。一对一，感觉像是他看到了你的灵魂。

关于那次偶遇，有趣的是我是被IMG召唤到奥兰多的，就是那个因帕尔默而出名的体育经纪公司。那是1997年的秋天，IMG召集了一次记者和他们旗下知名球员的峰会，就是那年的美国大师赛冠军泰格·伍兹。会议的目的是抬高伍兹的形象，并建立良好的关系。第一天晚上，我们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帕尔默，然后我拥有了那次握手。他随和、迷人，看上去和每一位记者都很熟络。他的真实、开朗与伍兹的自我保护、公事公办的态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一次尴尬的分组讨论中，泰格曾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知道关于我的所有事。”伍兹始终未能解决这个超级巨星要面临的核心问题。他想要名誉、金钱，以及爱戴，但他却不愿让自己暴露在公众之中。帕尔默总是能轻松面对这些。他享受与众人相处，他们的爱戴为他带来能量。杰克·尼克劳斯曾对他的这位老朋友有完美的概括，“没有人能像阿诺德那样，从成为阿诺德·帕尔默之中获得如此多的乐趣。”


偶遇帕尔默的第二天早晨，我正在吃早餐时，国王出现在旁边的练习果岭上。他独自一人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他只被打断了一次，是一个男人带着他年轻的儿子。那位父亲遇到自己的偶像显得很紧张，但帕尔默十分和蔼，还跟他聊了起来。那中间，阿尼单膝跪下以便能和那个男孩目光对视——友善和谦逊的本能举动。然后，他继续推击，只用一个球。当时已年近古稀的帕尔默仍热衷于追寻高尔夫运动的真谛。那很励志，而且泰格也注意到了。“没有人像阿尼那样热爱高尔夫运动，”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天晚些时候，我兴奋地来到帕尔默的办公室。半小时中，我们闲扯了很多。（当谈到鼎盛时期的简·斯蒂芬森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帕尔默始终保持目光的交流，并全神贯注，然而，他也并未停止在助理送来的照片、信件，以及各种各样的纪念品上签名。帕尔默告诉我他每年要花费数万美元邮资，把那些签过名的物品寄回给粉丝们。“如果需要，我愿意花一百万美元，”他这样说道。然后，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在与伍兹聊天时，泰格痛斥那些索要签名的人。对他来说，那些人是他工作空间的入侵者。


本来我去湾丘是为了了解泰格，但我却被阿尼迷倒。离开之前，我向一位IMG职员侧面打听帕尔默的家庭住址——离球场不远。我一直听说那是栋普通的房子，在我离开那里时我决定去看看。我去过很多职业球员的家，他们大多都与世隔离。伍兹在佛罗里达朱庇特价值6000万美元的豪宅，建在印第安河与大西洋间的一小块土地上。从马路上看不到伍兹的房子，它被高墙和密不透风的树篱完全遮挡，而那附近的其他房子也都像这样，如堡垒一般。我从未见过任何人出来遛狗，没有孩子在街道上玩耍，也没有母亲推着婴儿车。绝对的隔离。

但帕尔默的房子就在街区的中间，附近是那种漂亮、干净的，中上阶层的住宅。当我开着租来的车缓慢前行时，我能看到车库的门开着，而我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国王本人就在那儿，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正在修一支高尔夫球杆。帕尔默抬起头，看到我的车在路上爬行。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他微笑着向我挥手。感觉十分荒唐，我踩下了油门。


不过，开车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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