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五点半，高尔夫球场上空荡荡的。不过球场上，第2洞和第3洞旁，紧挨着霍华德溪，一幅令人生厌的景象：几十只秃鹫翅膀张开，伸着难看的鼻子，从潮湿的空气中猛冲下来，寻找着食物。萨姆·斯尼德曾在那个小溪中捕鱼，溪流从白硫磺泉镇上穿流而过，流经绿蔷薇度假村和TPC老白球场。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斯尼德就用双手捕鱼。那些在独立日“工作”到很晚的秃鹫这时正在找死鱼或是家养动物的腐肉。它们是那场洪水的遇难者，那场洪水还夺去了绿蔷薇县15位居民，以及周边地区至少8人的生命。

在高尔夫球场上发现了三具尸体：一位祖父，他的女儿，还有他十几岁的孙子。孩子的尸体是球场工作人员发现的。祖父的尸体是他女儿的未婚夫发现的。而搜救犬发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寻尸犬——警察这样叫它们。
“我立即就说了，比赛没了，取消了，”度假村的业主吉姆·贾斯蒂斯告诉我，他指的就是2016年绿蔷薇精英赛。本来7月4日被定为练习日的第一天。李真明的卫冕之战被暂停了。


但与洪水相伴而至的是一些不寻常的事。李真明发起了捐款。代表绿蔷薇的巴巴·沃森也捐了款。巴巴的妻子安琪穿上靴子，拿起铁锹，在霍华德溪的淤泥中干起了清理工作。这座有历史的度假村在水中起伏。贾斯蒂斯，一位西弗吉尼亚煤业和谷物交易行业的重要人物，正竞选山州（译注：西弗吉尼亚的别称）的州长，他为那些在6月23日的飓风中失去住所的人提供免费临时住所，还可以在员工自助餐厅享用一日三餐。


酒店710间豪华房间最后共接纳了300人，包括联邦应急事物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和美国红十字会的志愿者。没人抱怨第一周没有热水。酒店在自己的剧院免费播放电影，提供免费游泳课程，还有免费使用保龄球馆。独立日那天，一名红十字会的志愿者自己就拥有一个（保龄）球道。几百码外，酒店大门前，一位上年纪的女士，衣着邋遢，无家可归，她坐在行李车上，叼着一支菲莫牌香烟，等待着，会有什么事发生。


绿蔷薇对这场千年不遇的飓风所表现出的慷慨正是美巡赛历史根源的有力佐证，美巡赛曾经仅比美化了的马戏巡演好一点——比赛由当地商人捐款举办，而球员则扮演着大胡子小丑的角色。贾斯蒂斯，这位曾在童年时期赢得过西弗吉尼亚青少年高尔夫比赛冠军的超大号男人，他完全明白这些。早在飓风到来之前，他就为那些向当地食品储存机构捐赠包装食品的人提供免费的比赛入场券。大约28000人参与进来。飓风发生后，捐赠更是呈井喷的态势。邻里互助。


老白球场的监管人乔什·波普在飓风过后的第二天在球场上走着，粗略估算着损失，就是那时他看到了一条狗，戴着颈圈却没有名牌。那是一条上了年纪的、有些胖的比特犬，就倒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当晚，乔什去沃尔玛买了狗粮。他给狗洗了澡，还给它起了名字。那天晚上，他和芭比一起睡在自己的床上（乔什还单身）。“我遇到那条狗是注定的，”乔什说道，“我爱那条狗。”灾难总是会让人为情绪所控，是吧？


乔什将狗的照片发布在了绿蔷薇保护动物协会的网站上。很快，阿萨巴（那条狗本来的名字）的主人妮可·刘易斯就认出了它。她丈夫杰森·刘易斯是绿蔷薇球场的一名员工。当滔滔洪水来袭时，妮可死死地抓住一棵树长达4小时之久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独立日那天的黄昏到来之后不久，一阵强烈的闪电风暴席卷了绿蔷薇县，迅速点亮了夜空，比任何精心设计的焰火表演都更耀眼。与闪电相伴而至的是倾盆暴雨，雨势之猛令人心悸。霍华德溪的水势再度上涨，从停车场到酒店间的穿梭巴士上挤满了本地人，湿漉漉的，没人说话，他们有人拿着啤酒，有人拿着食物，还有人抱着孩子。


早在斯尼德住在这里之前，白硫磺泉就以其有治疗作用而闻名。水孕育生命，当然，水也能夺走生命。吉姆·贾斯蒂斯告诉我，绿蔷薇精英赛明年会继续。“但我们中不会有人忘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他这样说道，“而且没有人应该忘记。”


他坐在自己那辆雪佛兰SUV里，打量着不远处的大山，说道，“我们都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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