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日的阳光穿透云层、穿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时，对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温暖的周日早晨。尽管战争如死神般几乎吞噬了整个欧洲和亚洲，但阳光下的美利坚依然平和、安宁。难得的休息日，加上好天气，打场高尔夫球似乎是不错的选择，然而……





       1941年12月7日，星期天。尽管北半球已是隆冬，但临近热带的夏威夷群岛依然如初夏般温暖宜人。清晨，太阳冉冉升起，耀眼的光芒穿过云层，洒在瓦胡岛东岸的科奥卢山上，为宁静的珍珠港披上了金色的薄纱。
         这样的好天气，在瓦胡岛无需天气预报便可预知——因为这正是夏威夷的魅力所在。难得的休息日，水手和军官们在前一天晚上就开始了聚会、狂欢，更有些高尔夫迷盘算着周日打上一轮——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太平洋舰队总司令、海军上将哈斯本·金梅尔。
        金梅尔上将是一位严肃、认真的军人，对那些毫无意义的喝酒、聚会向来不感兴趣，即使不得不参加，也只是喝一杯意思一下便早早离开。而前一天，周六，他收到了来自陆军部的通告，称日本人随时可能进攻。金梅尔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更无心参加军官们的周末聚会，不到晚上10点便离开了。
         然而，任何人都有弱点，金梅尔上将的“弱点”也许就是对高尔夫的痴迷。尽管日军进攻的通告已经下达，但他认为日本人不会那么快就打过来，至少不会在周日开打。因此他早已定好了周日与自己的老对手、陆军中将沃尔特·肖特，在沙夫特堡球场打一场球。
         作为岛上的陆军最高指挥官，肖特的周六也并不轻松，他同样看到了那份通告，同样的忧虑使肖特提前从周末慈善舞会上退席。开车回家的路沿海岸蜿蜒，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珍珠港。快到家时，他凝望着灯光璀璨的珍珠港，一艘艘驱逐舰、战列舰用铁链拴在岸边，停靠在港湾内，无声地炫耀着美国强大的海上力量。
         “这真美，是不是？”肖特向身边的随从说道。“可这会是个多么诱人的进攻目标啊。”他接着感概道，语气中难掩对未知进攻的担忧。不过，有一点肖特与金梅尔的认识惊人一致：战争虽然迫在眉睫，但日本人不会在这个周日打过来。
         周日高尔夫是金梅尔上将的例行节目，尤其是最近，这位差点二十几的高尔夫球手的成绩一直在提升。这让金梅尔的打球热情更为高涨。尽管他的球技还没有好到可以拿出来炫耀，但至少和肖特中将一决高下是足够了。肖特的差点也是二十多，而且沙夫特堡球场对他来说近在咫尺：从他的住所到球场1号洞发球台只有不到300码！随时打个9洞练习轮，简直易如反掌。






       肖特与金梅尔，堪称是将星闪耀的一组球手。他们是瓦胡岛上军衔最高的军官，是各自军种负责夏威夷群岛战备防御的最高指挥官。他们二人胸前的勋章，会让任何一位球技不错的下级军官感到目眩，而不敢与之同组挥杆。
         路易斯·杜鲁门，陆军上尉、肖特中将的副官、时任美国参议员（后来的第33任美国总统）哈里·杜鲁门的远房亲戚，有幸收到邀请，与金梅尔上将和肖特中将同组，在这个周日打场球。事实上，杜鲁门才是这三人中最有高尔夫天赋的球手，就在两周前，他在沙夫特堡球场赢得了“海军杯”高球赛。尽管杜鲁门谦逊地称本来应该参加比赛的那些高手都去参加陆军上将威廉姆·哈尔西的演习了，所以自己才有机会夺冠，但差点仅为7的杜鲁门着实是名有实力的球手。
         这一组三名球手都以严谨著称，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期。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都十分认真，面对随时可能开始的战争，任何一丝失误都不被允许。他们为自己的职责忙碌着，很少休息，但从未对肩上的重担有过丝毫抱怨。
         同样，他们对周日的高尔夫活动也持有同等的认真、严谨、负责的态度。打一场球，对这三人来说，是对他们一周努力工作的奖赏，是暂时放下繁重日常工作的小憩——一周仅有的一次。
         1941年12月7日，星期天。金梅尔上将正在自己可以远眺珍珠港的家中换衣服，准备按照约定前往沙夫特堡球场打球。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周日早上的电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样想着，金梅尔不禁皱了皱眉。电话是詹姆斯·墨菲上尉打来的，向他报告美国海军沃德号驱逐舰发现有日军小型潜艇已经进入珍珠港防区，并发生战斗。
         金梅尔上将认为这不过是众多假警报中的一次而已，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在去球场的路上去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但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依旧是墨菲上尉，向金梅尔报告沃德号正拖着已被击沉的日军潜艇进入火奴鲁鲁港。
         然而，就在电话还没挂断时，墨菲那头传来了一个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的文书的报告声：日军正在攻击珍珠港！墨菲迅速在电话中向金梅尔上将重复了这一消息。而此时金梅尔已冲出家门，站在了邻居家门口的草坪上——在这里，停靠在珍珠港的所有战舰可以一览无余——曾经是欣赏美景的最佳位置，此时眼前却是一幅幅骇人的恐怖画面。
         金梅尔木然地扣着军装上衣，面如死灰。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日军战机几乎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不远处，一艘战舰的一端已翘起、离开水面——还未开始战斗，便沉入海底。
         沙夫特堡，肖特中将一进办公楼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他叫来不知所措的情报官，问道，“现在怎么样了？”逐渐提高的语调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我也不清楚，将军阁下。”情报官答道，“但我刚刚看到已经有两艘战列舰被击沉了。”“这太荒谬了。”肖特说道，绝望中的他无法面对自己前一天晚上路过珍珠港时，那一闪而过的不详预感。
         当空袭开始时，杜鲁门上尉已经身着高尔夫球衣，在前往球场的路上了。他当即跑回办公大楼了解情况，然后又回到外面。仰望天空，一架日本零式战斗机恰好飞过。飞机飞得很低，杜鲁门甚至看到了飞行员表情坚定的脸，还有机身上刺眼的红色圆形标志。
         就在一小时前，冉冉升起的太阳，温暖而友善，像是出发员提醒着球手们开球时间。而此时，日军飞机上的太阳标志，却令人不寒而栗，残酷地向人们宣告：战争已经打响！








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请分享到朋友圈。
更多精彩尽在《高尔夫》杂志
回复 “订阅” 查看此刊详细购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