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大冒险[五]－开幕式精彩吧！此刻，巴西的博比·琼斯登场 ...

一片plus空白

他有着能与斯尼德、普莱耶和卡斯珀相提并论的令人艳羡的天赋。但对于马里奥·冈萨雷斯——巴西史上最伟大的高尔夫球员——有些事远比金钱和地位更重要

马里奥·冈萨雷斯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他在那儿，里约最古老的球场，加维亚高尔夫乡村俱乐部入口处那座不朽的铜像。雕像中的他还是个小伙子，双臂伸展正处于下杆时的状态。


他还在那儿，50英尺外，有血有肉地坐在庭院里泳池边芒果树下的一小块阴凉里。冈萨雷斯称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上午的大多数时候，他在这里看别人打球，向那些对自己表示敬意的人致意。他们称他大师、教授、教父。一位年轻男子慢慢走近，跪下并亲吻着这位94岁老者的手。


冈萨雷斯并没有流露出惊讶。“他是个好孩子，还是位好球手，”他说道，好像这两者先后有序。

冈萨雷斯是巴西历史上最著名的高尔夫球员。他的职业生涯长达四十年，从二十世纪30年代直到70年代。他称霸巴西公开赛，那是当时颇受顶级球员青睐的一项赛事，而且在9年间7次获得该赛事冠军。9次获得巴西业余冠军之后，他转为职业球员——他没有去世界各地参加比赛，而是留在加维亚成为教学总监。

冈萨雷斯十分谦逊，很少谈及自己职业生涯中的那些辉煌时刻：与博比·琼斯打成平局；在缪尔菲尔德的英国公开赛上获得第二名；在全球关注的一场比洞赛中打败美国公开赛的冠军。“我不喜欢采访，”冈萨雷斯说道。“我太老了，会紧张。很多事情都忘了。当你94岁时，你的大脑就不那么灵了。”


冈萨雷斯回到室内吃午餐。墙上，铭刻在木牌上，他的名字和耳熟能详的名字排在一起：斯尼德、德·维森佐、卡斯珀。在这儿，在他回忆那些胜利时，他的大脑是清晰的。在这儿，他忆起岁月教会了自己什么。

家，是召唤你回归的地方。家，是你奋斗的动力。

那是1941年，冈萨雷斯旋风席卷整个美洲。


19岁时，他就征服了自己的大陆。那年之前，他已经背靠背赢得了阿根廷业余锦标赛和阿根廷公开赛的冠军。


这位天赋异禀、挥杆优美的巴西人不大可能是高尔夫的形象大使。这项运动在邻国阿根廷更加成熟，在那里，英国的铁路工程师们打造了一座座球场来留存他们过去的时光。巴西，正相反，贫穷，不过冈萨雷斯身边有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教练之一。


他的父亲，何塞·玛利亚是西班牙人，修建了巴西第二座球场，球场在巴西的南部，1922年马里奥就出生在那里。他父亲之后在巴西最古老的球场圣保罗高尔夫俱乐部做教学总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冈萨雷斯就会偷听父亲上课，继承了宝贵的胸部挥杆的秘诀。他长大后，成了一个纤瘦的小伙子，但身高令人吃惊。自己150磅体重中的每盎司都被用到了杠杆作用中，冈萨雷斯拥有运动员般的、优雅的动作，他的开球距离达275码。“我父亲的挥杆像是在跳芭蕾，”冈萨雷斯的儿子杰米说道。


冈萨雷斯在阿根廷获胜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大陆传播开来。他的粉丝将他称作“南美洲的博比·琼斯”。1940年，冈萨雷斯在巴西业余锦标赛上夺冠之后，巴西总统称赞他为祖国争得了荣誉，并赞助他在1941年做为期四个月的美国之旅。这位雄心勃勃的业余球员迫不及待地想与世界顶级高手一较高下。“我想要学习并不断进步，”冈萨雷斯对当地报纸这样说道。“我希望……和美国球员较量。”

冈萨雷斯乘船前往美国。尽管他在1941年美国公开赛和殖民地邀请赛上都没有晋级，但他在美国业余锦标赛上表现出色，并在美巡赛芝加哥公开赛上获得并列第6名。

然后就是挑战琼斯本人的那场表演赛。1941年，琼斯不再是1930年时那个收获职业全满贯的年轻球员了，但他竞技状态依旧，而且每年都参加美国大师赛。在东湖，打完18洞，这位高尔夫圣人赢冈萨雷斯一个洞——或者说当时看起来是这样。不愧是伟大的运动员，琼斯改正了一个记分错误：事实上他有一个洞认输了，但却被错误记为他赢了那个洞。


年仅19岁的业余球员跟博比·琼斯比赛，打平了。


“他是位出色的年轻球员，”琼斯说道。“我打赌他会打败他这个年纪的所有北美业余球员。”接着，他提出了更苛刻的要求。“事实上，他有能力打败北美的任何一名业余球员。”


到1948年，冈萨雷斯证明了琼斯说的是对的。


那年26岁的他，已经赢得了之前所说10个巴西业余冠军中的8个，并且已经准备好前往欧洲一试身手。在英国，冈萨雷斯在皇家圣乔治赢了挑战者杯，并借此进入英国业余巡回赛。接踵而来的是在缪尔菲尔德举办的英国公开赛，一个在南美洲之外赢得荣誉的机会。两轮稳定发挥之后，在那个阴冷、下雨的周六，他打出了70杆——当天的最低杆数。他一跃登上了领先榜，但决赛轮75杆的成绩让他最终获得第11名。尽管他是业余球员获得最好成绩的人之一，但却没能青史留名。


“当时他没赢，我很惊讶，”五届英国公开赛冠军得主彼得·汤姆森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当然，苏格兰令人叫苦的恶劣天气与巴西温和的气候相差甚远。“那个可怜的家伙告诉我，他一直浑身发抖，因为他不习惯这里的寒冷。”

不久之后，冈萨雷斯要参加一个在马德里举办的婚礼——是他自己的婚礼。前一年，赢得马德里公开赛之后，他进入到在铁门皇家俱乐部举办的西班牙公开赛。球会经理被冈萨雷斯的球技所折服，带自己全家，包括他18岁的女儿皮拉尔一起来看这位年轻的巴西小伙子比赛。冈萨雷斯以5杆优势获胜，随后便邀请皮拉尔一起看电影。“等着我，”他在离开西班牙之前这样对皮拉尔说。“我会回来娶你的。”

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一年后，来宾们举起高尔夫球杆搭起一条走廊，让新人通过。


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继续保持业余球员的身份，或者转为职业球员。业余球员不能接受奖金。（1948年，他在苏格兰北贝里克的一场表演赛中获胜的“奖金”是免费使用会所泳池一年。）然而转为职业球员也很难保证有丰厚的收入。亨利·科顿在那年的英国公开赛上夺冠所获奖金仅为150英镑。而且职业球员们被当做二等公民看待，仅比球童高一等级，不像业余球员那么绅士，他们是为荣誉和声望而战。


冈萨雷斯心中没有这样的偏见。在缪尔菲尔德的英国公开赛上呈现出色表现之后不久，他被邀请在会所参加晚宴。他和一名年轻的阿根廷职业球员，罗伯托·德·维森佐一起到场。作为业余球员，冈萨雷斯被告知自己可以在晚宴用餐。而维森佐——在缪尔菲尔德获得并列第3名——却不行。“然后，我选择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吃晚餐，”冈萨雷斯回忆道，于是两人都走了。


但他需要钱：1948年，他们结婚后不久，皮拉尔就怀孕了。当他的老朋友琼斯写信邀请他参加1949年的美国大师赛时，冈萨雷斯不得不拒绝。去一趟花费太大了。接着，冈萨雷斯在那年的下半年就转为了职业球员，并成为加维亚的教学总监。

他以为自己只会在那里待一两年。而他再也没有离开。

1961年，冈萨雷斯上演了那个15分钟传奇。


那时加维亚的会员主要是移居当地的英国人和美国人——有着高雅品味的一群男人。一切都必须这样。作为球会的教学总监，冈萨雷斯很少离家远行。
当然，有几次在绿茵茵的球道上短暂停留。1953年，他在伊利诺伊州奈尔斯的塔姆·奥山特乡村俱乐部举办的一场美巡赛上获得第21名。（皮拉尔天真地问本·霍根，“你也打高尔夫球吗？”）但冈萨雷斯快40岁了，而他最好的年华似乎已经过去。他满足于教教学生，打理球会。


然后，壳牌石油打来了电话。


壳牌出资举办一个电视转播的、新的系列比赛，比赛会在全球各个令人神往的球场举行。知名的美国高尔夫球员将会对阵顶尖的外国职业选手。“壳牌高尔夫奇妙世界”于1961年在加维亚开启这一长达数十年的旅程，并以该球会的教学总监参加首场比赛为亮点。


“我非常高兴你们选择了加维亚，”在拍摄当天，冈萨雷斯这样对主持人吉恩·萨拉岑说道。“但为什么你们要带上比利·卡斯珀？”


没人比卡斯珀更难对付。当时30岁的他正处在自己的巅峰时期，已经将13个美巡赛冠军头衔收入囊中，其中包括1959年美国公开赛的冠军。他了解这座球场（1958、1959年两次在这儿赢得巴西公开赛冠军），而且还是推杆王。


在果岭上从来不算出色的冈萨雷斯，他的击球变得有些不稳定。要想在热情的本地观众面前赢得这场比杆赛，冈萨雷斯决定，自己必须要大胆。面对第1洞狭窄的球道，他开球达到了270码，并抓到小鸟球，从而领先1杆。


“天哪！”萨拉岑惊呼。“这场比赛肯定会像巴西炙热的阳光一样精彩！”

冈萨雷斯在第2洞将领先优势又增加了1杆。随着球场地势沿佩德拉达加维亚山逐渐上升（萨拉岑说，“这里的前九洞即便对山羊来说也很难！”），卡斯珀收起了锋芒，而本地英雄却在阳光炙烤下的果岭上苦苦挣扎。“我们都觉得，如果（冈萨雷斯的）推击能和其他击球一样好，他会是任何比赛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萨拉岑说道。

第13洞，五杆洞，当冈萨雷斯第二杆打了左曲球时，他仍然领先两杆。卡斯珀面对的是简单的一切一推，拿下小鸟球。而同时，冈萨雷斯的下一杆却十分微妙：光秃秃的球位，越过障碍区打上炙热的果岭。看上去肯定要吞下博基了。


那里有超过3000美元的奖金等着你去冒险。这场比赛将向全球上百万观众播出——上色彩色的！“对马里奥来说，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萨拉岑对观众这样说道。“这是他有生以来打过的最重要的一对一高尔夫比赛。”


冈萨雷斯了解加维亚的每一寸土地。他肯定如果球的落点在果岭前沿那个银币大小的点上，球就会像滚入漏斗一样滚进洞杯。他拿出一支挖起杆，打出一记低飞切击，差点没过沙坑，球落在了那个小小的目标落点上，并滚到了距旗杆不到1英尺的地方。小鸟球。这是决定性的一击。


第18洞果岭，冈萨雷斯最后一推入洞，以68杆对卡斯珀的71杆结束比赛。欣喜若狂的观众涌向果岭，将他们热爱的冈萨雷斯高高举起。


大多数早上，冈萨雷斯起床，回“家”。

一辆车来他位于列布隆的公寓接他去加维亚，这是一个紧邻伊帕内玛的富裕的小镇。

在车上，他注意到很多变化。游客已经将这片曾经无人问津的海滩改变了：现在这里有豪华酒店，宽阔的马路，高档购物中心。为了奥运会，里约正加紧基础设施建设，工地的噪音（还没提政治、经济的混乱）已经到了让人抓狂的极限。


“巴西正在成为一个伟大的、富裕的国家，”冈萨雷斯说道。“（在加维亚）一直很好。在外面，一片混乱。”


与卡斯珀的比赛之后，冈萨雷斯没有停止获胜的脚步。1969年，他打败自己的老朋友维森佐，收获了自己第8个，也是最后一个巴西公开赛冠军。“如果他多打些美巡赛，”维森佐现在说，“我肯定他能进名人堂。”


加里·普莱耶，两届巴西公开赛冠军获得者，将马里奥视为好友，也认为冈萨雷斯错过了唾手可得的名誉和财富。“毫无疑问，如果他住在美国的话，他本可以在美巡赛场上拿到几个冠军，还有大满贯赛，”普莱耶说道。“但他通过在世界各地参加比赛，还有大满贯赛，使高尔夫（在巴西）更有意义。”


是的，冈萨雷斯放弃了一些，他本可以更多地去各国参赛，让自己全球知名。但他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自己工作的球会、居住的城市，这是他生命的节奏。“没有遗憾，”他说。“我认为自己是圆满的。那时我为自己自豪，今天我依然骄傲。”


而且他还为自己的儿子杰米感到骄傲，杰米曾四次赢得巴西业余锦标赛冠军，并于1980年成为第一个获得美巡赛参赛资格的巴西人。后来亚历山大·罗查成为杰米的学生，并在2010年成为第二个获得美巡赛参赛资格的巴西人。“那是一种代代相传，”2013年时，罗查这样说道。“我并非出自那个家庭，但我非常幸运地和冈萨雷斯家族走到了一起。”

冈萨雷斯于2005年退役，时年82岁，随后由于没有拐杖就很难站立，也放弃了教学工作。然而球会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杰米所说，“我母亲说马里奥之所以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他对高尔夫运动的热爱。”

岁月带走了他的健康，但并没有带走他的幽默。被问到铜像是否让他感到骄傲时，他答道，“那挺好，不过通常会等到死后才立铜像。对鸟来说不错。它们总是在我的头上留些东西。”你觉得像吗？“鼻子太大了。看上去更像杰米。”


他大多数日子都在加维亚，但今年三月的这个早上，冈萨雷斯去参加了奥运球场的试场活动。奥运会结束之后，这将是巴西第一座18洞公众球场。


当本土奥运球员准备开球时，冈萨雷斯站在1号洞发球台后面。他微笑着说道，“要是能再次出现在赛场上，我愿意做任何事。”


如果他疼痛的双腿允许，冈萨雷斯会回来观看实战：这项运动中最棒的球员在自己的祖国争夺金牌。


他之前总是不愿周游世界。现在，世界将会来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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