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的泰格·伍兹先生……

现实主义者 · 发表于 2018-4-5 14:00:00

本周，泰格·伍兹回归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他看起来很平静。属于他的黄金时代或许已经过去，但永不结束的战斗传奇仍在继续。2010年的大师赛上，“战士”泰格也亮相了，几乎是在人生全面“崩盘”的状态下。那个春天，那是他在毁灭性的丑闻爆发以来参加的第一场职业比赛，再战职业生涯的高峰。本文摘录了《泰格·伍兹》（Tiger Woods）——关于这位高尔夫界炙手可热的天才球手的全新自传——中的一部分，杰夫·本尼迪克特和阿芒·凯特伊安告诉我们，在质疑声和坚定不移的支持者的包围之下，在他最在乎的唯一的舞台——球场上，泰格是如何回归的。

那座房子不再像一个家。他的妻子艾琳和他们的孩子住在别的地方。包肉纸糊住了窗户，阻止任何人尤其是小报摄影师们往里看。励志书籍散落在厨柜上。自从2009年感恩节前一天，泰格·伍兹的生活丑闻第一次被《国家询问报》揭露报道以来，近四个月过去了。距离他在医院结束性瘾治疗也才一个月时间。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充满了被击垮的迹象，独自打球，大多数时候在艾尔沃斯——他和他曾经看起来完美幸福的家人一起居住过的奥兰多郊区一个戒备森严的社区——的会所吃饭，直到后来，完全住在那里并早早地上床睡觉。他进行了婚姻咨询。他还去上日间冥想课，试图和他的佛缘再建立联系，为自己找到正确的心理建设方法以助于度过和艾琳艰难的调解期。“我需要做这些事情。”他对自己说。

多年以来，泰格一直有IMG、NIKE以及他的经纪人马克·斯坦伯格替他照料一切事务。他们会告诉他要去哪儿，而且他们总会想办法让他做到。而在那些他们没有要求的时间里，泰格可以自由计划，私底下还能沉溺于他与女人们的纠葛。这个剧情既和一个上瘾者的梦有关，也是一场灾难的序曲。多年以来，他对其他人撒谎，也欺骗了自己，后来他从治疗中慢慢走出——从35岁开始——现在他变了许多，对自我以及周围的人更加诚实。但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他人生中第一次，完全只能自己应对的时间。那段时间他没有巡回赛可打，没有商业活动可参加，也不怎么抛头露面。当时看来在这项运动中被迫的“中场休息”给了他时间和空间紧密审视自己的成瘾问题，重新掌握自己的个人生活，同时努力挽救他的婚姻。

泰格一直在努力，但那段时间他始终生活在一种耻辱的状态之下。尽管他不是特别虔诚的宗教徒，但他审视了自己的不忠和他曾经为了隐瞒那“私人的罪恶”撒过的种种谎言。在一次寻求救赎的尝试中，他向那些他深爱的人们坦白。那些推心置腹、疲惫磨人的私人对话，毫无疑问也有释放的作用。相反的，公众道德对于私人丑闻的批判却没有减少。甚至他在巡回赛总部对公众表达了悔恨的歉意之后，泰格仍然被狗仔追踪，企图再对他的过去剥茧抽丝。

从他的职业生涯长度来说，泰格确实远离了美巡赛赛场一段时间。一些日子以来，他就像一个神秘人士，与球员、粉丝和高尔夫媒体都保持着距离。脱离这项运动的这些日子改变了他的观点，也有助于他意识到他失去了一度想当然的很多东西。当然，他非常怀念“战斗”。2010年2月中旬，结束康复训练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击球。接着在3月初，他重新开始与教练汉克·哈尼合作。

泰格曾经和哈尼合作了六年。那段时间，他参加了93场美巡赛，赢了31次，包括6个大满贯赛冠军。那是一段非凡的赛程历史，33%都是泰格获胜。相比之下，在与布奇·哈蒙稍微更长一点时间的搭档生涯里，泰格几乎27%的时间都赢了，在127场他参加的美巡赛中赢了34次，包括8个大满贯赛冠军。伍兹和哈蒙在一起的年头更长，因此也收获了更多的大满贯赛胜利。但是在高尔夫编年史上，伍兹和哈尼的搭档有着不可比拟的成功概率。在那段时间里，他必须信任哈尼，胜过他生命以外其他的任何人，包括家人和马克·斯坦伯格。

和哈尼搭档的日子感觉像旧时光——那也正是泰格一直以来寻找的感觉。它令决策变得更容易。忘掉那段“空隙”。泰格重新回到美巡赛了。

2010年3月16日，他发表了一段声明，宣布将在接下来一个月参加大师赛。“大师赛是我赢第一个大满贯赛的地方，对这项比赛，我怀有极大的尊重。”他说道，“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远离赛场，我感觉我已经准备好在奥古斯塔重新开始我的赛季了。”

当时，哈尼对这段声明感到非常吃惊，他觉得泰格回归得太着急了。在决定参加大师赛之前，他们只在一起练习了一周。那段时间，泰格的击球仍四处乱飞。他的状态还远没有准备好返回巡回赛。除了技术上的一些生疏，泰格看起来也迷失在了球场上，像一个被全世界的担忧而击垮的男人。

在哈尼看来，泰格是把自己陷入了失败。毕竟，奥古斯塔是一个终极舞台，而他身上的聚焦点在那儿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闪耀。肖恩·麦克马纳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和体育部主席，就曾预言过，泰格在经历丑闻之后重返高尔夫职业赛场是过去10到15年来最大的媒体事件，除了巴拉克·奥巴马的就职典礼。

然而那时候泰格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当时的处境。他的生活一片狼藉，一团乱麻的过去正扰乱和影响他的将来。他最有可能也最擅长的重返荣耀的地方就在那绳圈之内，尽管那也有和艾琳疏远的风险，因为她希望他可以暂时告别高尔夫长一点时间。而在那座72洞球场的四天，游戏规则并不相同。在高尔夫的世界里，“过去”指的就是最后一个洞；“现在”则是你面对的那一杆；而“将来”指的是下一杆。泰格十分渴望回到属于他的舒适区，他召集了斯蒂夫·威廉姆斯——跟了他11年的球童——到艾尔沃斯来。他觉得是时候准备出发去奥古斯塔了。

4月3日，当威廉姆斯抵达泰格的家时，他（前者）有许多压在胸口的疑问。在丑闻爆发之后，威廉姆斯一直不断地请泰格团队发布一个声明替自己做一些澄清。但是相反，他们一直沉默。接着，有一个情妇，在收费播出的一个五分钟声明里，坚称她在维加斯碰到了泰格和威廉姆斯两人。于是大家就推测威廉姆斯完全知道泰格的通奸行为并企图为之掩盖。这个毫无事实根据的谣言先是在威廉的老家新西兰发酵，然后迅速就在全世界传开了。在修复期，泰格终于和威廉姆斯通过邮件沟通，为自己的反应道歉。随后，他致电威廉的妻子科斯蒂，尝试在家里打圆场。但为时已晚。同时，关于斯蒂夫知道多少内情的怀疑也甚嚣尘上。最要命的是，泰格的不忠毁掉了威廉姆斯在新西兰的名声，甚至都给后者的婚姻带来了压力。

泰格那时候非常清楚自己让威廉姆斯失望了。他也知道要消除自己和长年的球童之间的误会只能靠他自己。但当威廉姆斯踏进家门的时候，泰格已经心事重重。在一阵不那么热情的寒暄之后，泰格说他们可以晚点再说。与此同时，他坚持他必须要先走。

这种做法再一次“伤害”了威廉姆斯。他已经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表达，而且斯坦伯格跟他保证只要他到家泰格就会和他面对面好好谈一谈。彻底失望后，威廉姆斯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直到后来他和泰格及哈尼一起参加了艾尔沃斯的一次练习轮。“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去奥古斯塔，”威廉姆斯对哈尼说。“像现在这样击球他肯定没法晋级的。”

哈尼没法不同意。但是他也意识到泰格主意已决。所以在第18次征战的路上，他恳请泰格至少调整挥杆路径，牺牲一些开球距离以缩小他的偏球道率。“泰格，”他对他说，“如果照你现在的挥杆你没有机会。”

在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泰格终于和威廉姆斯达成和解。坐在方向盘后面，带着面罩型墨镜的泰格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马路。威廉姆斯在说话，不断告诉泰格，他的行为让他及他的家庭陷入了困境，他必须要赢回尊重。可以肯定的是，经历多年的忠诚陪伴和服务之后，威廉姆斯并没有表现出感激之情。向前看，威廉姆斯还表示，他希望泰格给他三样东西：语言上的感谢，涨薪，以及一个道歉。

关于加薪的要求让伍兹很烦。但他依然把威廉姆斯当作一个重要的朋友，一个在经过如此一段艰难时光之后对他依然忠诚的人。此外，他也需要斯蒂夫帮他背包，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什么摩擦。然而当泰格和威廉姆斯改善了关系之后，他还有更多其他要紧的事要担心。泰格需要准备好自己自车祸催化丑闻爆出以来的第一场新闻发布会。按计划在奥古斯塔新闻发布会上就要回答问题，他很担心。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都会在场，而他们不会扔给他关于高尔夫的问题。

当科比·布莱恩特在被控强奸事件之后带领湖人队赢得NBA总冠军时，篮球迷们欢心拥抱。当迈克尔·维克因非法斗狗比赛入狱服刑21个月之后又迎来了自己的最佳赛季时，橄榄球迷们热烈欢迎。马克·斯坦伯格相信高尔夫球迷也会原谅和忘记泰格的轻率行为。最关键的是，他告诉泰格，要打好球。

关于布莱恩特和维克的讨论发生在泰格临时租的奥古斯塔的家中，伍兹和斯坦伯格私下讨论如何为新闻发布会做准备。泰格假设了很多问题，做好了回答的准备。接着，在大师赛开赛前星期一的下午两点，他走进了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拥挤不堪的新闻中心，在克雷格·希特利——大师赛媒体委员会主席边上坐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非常欢迎你们，”希特利开始说话。“我还要欢迎泰格·伍兹，我们的四届大师赛冠军。泰格，我们很高兴你来到这里和我们在一起。”

走进那里，泰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当他环顾四周，他突然觉得仿佛置身家中。他熟悉这个房间，就像看自己的手背一样。许多面孔看起来也很熟悉。在治疗中他学会了一个新表达：“你打开了自己了吗？”泰格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记者，决定用比过往更开放的态度。

“在过去几年我所做的事对我的家人来说很可怕，”泰格说道，“而我赢了比赛的事与这并不相关。这都是由我引起的，给我的妻子、母亲及我妻子的家庭带来了痛苦和损害。我的孩子们，向前看，也需要……我准备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在一个星期一的中午发生的这一幕，比高尔夫或者电视上的任何节目都更精彩。网络媒体切掉了常规节目，直播了这场新闻发布会。福克斯新闻频道、CNN、ESPN还有各种有线电视都进行了直播，全世界都看到了这场发布会。没有用准备好的声明或纸条，泰格发自肺腑地发言，接着回答了有关敏感私人生活的连珠炮似的问题，那些在丑闻发生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比如：提高竞技能力的药物；他与刚被捕的运动医学专家安东尼·盖里的关系；止痛药维柯丁；安眠药安必恩；他婚姻的现状；详述他撞车事件的警方报告；他的那些外遇；还有他的住院治疗表现等等。

伍兹拒绝用“性瘾”这些词，他礼貌地拒绝回答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选择治疗？“那是一个私人问题，谢谢。”他说。但是他处理其他一切问题都很正面，回答如下：

他从未使用过任何提高竞技能力的药物，他只从盖里那接受过PRP治疗。
他曾被联邦机构联系过，后者那时正在展开关于盖里的一个犯罪调查，他已全面配合。
他用过维柯丁和安必恩，但是他没有就两者中的任何一个成瘾问题进行过治疗。
修复期很残忍；他的治疗仍在继续；艾琳不会来这届大师赛，以及他正在做一切尽可能的努力来稳住他的家庭。

“在你应对这一切时最困难的事是什么？”快要结束时，一位记者问。

“需要从以前我从来不想的一个角度来看待自己，”泰格回答。当事态不能按照他想的方式发展时，他承诺要缓和愤怒，并且展示出对球迷更多的感激。“我需要成为一个更好的男人。”他说。

那是泰格2.0。非典型的泰格即将到来。醒悟的，后悔的泰格。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运动员从来没有看起来这么脆弱，这么人性化过。斯坦伯格、哈尼和威廉姆斯都不禁会想这一切究竟会对泰格的挥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一切使人畏惧的东西——钢铁般的凝视、冷漠的举止、机械般的靠近——都曾经是他最好的武器。

那时候，泰格更担心的是会不会被球迷接受。他们会用蔑视的眼神看他吗？诘问他？或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大帮人曾经围着看他打练习轮，跟着他从一个洞到下一个洞，为他喝彩，给他鼓励。球迷温暖的态度似乎影响着他的发挥。哈尼注意到泰格挥杆质量和专注力上一个显而易见的进步。就连威廉姆斯也感觉到了积极的能量。球迷们坚定地站在泰格的身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笑了。奥古斯塔感觉起来像一个庇护所。

至少看起来如此。

在担任为1996年奥运会而设的亚特兰大委员会主席和CEO之后，2006年，比利·佩恩被任命为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的主席。他的其中一个职责就是在大师赛前夕发布一个年度演说。那是一个存在已久的传统。但当2010年大师赛开赛的前一天，佩恩面对那些高尔夫记者时，他没按照固定脚本演说，而是公开指责泰格。

“他忘记了名声与财富带来的是责任，不能视而不见，”佩恩表示。“这不仅仅是说他行为的尺度有多过分，而是他令我们所有人尤其是我们的孩子和再下一代孩子失望这一事实。我们的英雄没有撑起我们的孩子们对榜样所赋予的期望。”

专家们、报纸专栏作者、脱口秀主持人等关于泰格的行为的武断都是一致的。那种定论如出一辙，实际上，泰格对它都有点麻木了。但是听到奥古斯塔的领袖在如此重大神圣的赛事前夜如此公开谴责世界第一号球员时，还是令人震惊。

“有没有一条前行之路？”他说。“我希望有。我认为有。但是当然他的未来不会再只是被他如何挑战标准杆所决定，而是由他努力改变的真诚度所衡量。”

佩恩之前从来没有评论过一位球手在球场外的言行。他的前任也没有过。

一般而言，除了高尔夫媒体没有人会对这位主席的陈词过多关注。但是佩恩指责泰格的这番话迅速成为了一个国家话题。甚至连外媒都引述。

泰格听到了佩恩的这番评论，当时他在球场上。被问到他如何看待佩恩强调的他令每一个人都失望，泰格大跨步走开了。“我令自己失望，”他说，就留下这一句。

说他令孩子们失望、不能撑起他们的期望令他非常伤心。泰格并不需要被提醒。甚至私下里，他连提都不想提。

在泰格积极融入奥古斯塔的2010年，厄尔·伍兹去世已经将近四年了。他过去常常告诉儿子，他见过许多人，但没有人的精神比泰格更强大。厄尔非常确信那一点，他所使用的教学技术也不是为一个年轻男孩设计的。总是羞辱他——“他妈的……”打击他——“你这个不起眼的……”把他推到边缘——“小家伙……”为了让他的儿子更加强大，厄尔像在新兵训练营一样对待他。不过从结果论上来看他是对的。美巡赛历史上没有哪位球手拥有泰格·伍兹这般纯粹的意志力。也没有比4月8日的大师赛第一轮的表现更明显的了。

第1洞发球台附近人山人海。工作人员把所有回会所的路都圈起来了。在那里面，泰格在等待。在练习轮中，大家对他的态度很友善。但是现在他们又会如何看待他？突然之间，门打开了，泰格出现了。焦虑同时坚定，他直视前方，走向汹涌的人群。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简直可以碰到他了。拍掌和欢呼声从会所到梯台再到球道此起彼伏。“泰格！”“欢迎回来！”“我们挺你。”

不再像过去那样挡住人群，他开心地笑了并点头保持着良好的情绪。在持续几个月的打击和自我打击之下，他某种程度上被那些喜爱他尊重他的人们接受了。接着泰格站在他的球前，准备挥出144天以来第一个竞技之杆时，场上一片寂静。每一个人——记者、其他球员、CBS和其他网络电视的解说员、Nike的首席执行官及工作人员，还有成千上万在家里看电视的观众，以及现场簇拥着的球迷——都在思考同一件事：在跌下神坛之后，泰格·伍兹还能够重拾魔力吗？

沉默被他的杆头和小球碰撞的声音打破。他的球呼啸向前，最终落到了球道中间。那是完美的一击，引发了排山倒海的掌声。他回来了。

泰格看起来很愉快。他把球杆交给威廉姆斯，两人走向球道，受到掌声的鼓舞。前方，一辆低飞的小飞机拉出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泰格：你是臀部主义者吗？”他对佛教的投入是开这个玩笑的初衷。不过泰格可以忍受这个刺激——他总是可以的——只要他在竞技场上。当他在第一轮为开球和推杆所折磨时，Nike播放了一则新广告，是泰格忧郁地盯着一个摄像机，仿佛面对他的父亲。就好像从墓地后传来的声音，厄尔对他说：“泰格，我更好奇想和你探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想知道你的感受。你学到什么了吗？”摄像机在泰格的眼睛里放大，屏幕变黑，Nike的音乐出现。

对一个一向隐瞒隐私的男人来说，他的“罪行”被公之于众，他的救赎之路也步履维艰。“我的悔恨会持续终生。”泰格后来写道。

然而在这漩涡之中，泰格还是在第一轮打出了68杆，是他在大师赛首轮打过的最好成绩。第二轮他以70杆结束，与领先者只有两杆差距。在前两轮，他对球迷多次展露笑容，和其他球员拥抱，和球童击掌的次数超过了以往16次大师赛上的总和。

威廉姆斯非常乐意看到泰格如此阳光的转变。但是当第二轮结束他和泰格及斯坦伯格一块儿从媒体中心走出来时，他听见斯坦伯格对泰格说，如果他想要赢，必须“停止成为一个友善的人”而回到原来那个泰格。“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威廉姆斯后来回忆。“在泰格经历过那一切，他公开承诺成为一个柔和的少一些攻击性的泰格之后……他的主要顾问竟然告诉他去走相反的方向。”

那也成为威廉姆斯的一个转折点。他一直将大师赛视为伍兹的翻身之地，一个展示他更有忍耐力、减少敌对的机会。突然，泰格似乎就被鼓励去打破那一切。“就在那时候，”威廉姆斯后来记录，“我的内心发生了变化。我和泰格之间的紧密关系墙被撬松了一块儿。”

24小时之后，哈尼暗示了一个可怕的预告：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替泰格·伍兹工作。这种感觉是在星期六泰格又打出70杆之后，当时他落后菲尔·米克尔森两杆、落后领先者李·韦斯特伍德四杆。令人惊讶的是，在发生了那一切还有一轮比赛的情况下，泰格的击球距离还保持得可以。他在领先榜上的位置还算靠前，仍然有争夺第五个大师赛冠军的可能。但在去练习场的路上，他还是有点不肯定。

相反的，星期六，泰格攻果岭率很好。但是当哈尼试着把他往上推时，他打爆了。底线是因为面对米克尔森和韦斯特伍德他失去了优势。泰格将原因归咎于挥杆，那看起来就像他对哈尼不满。

第二天，泰格情绪低落参加最后一轮比赛。他的婚姻崩溃了。小报消息和深夜喜剧演员再一次拿他开涮。而米克尔森又打得如此之好让他失去了世界的焦点。

在热身训练上，哈尼静静地看着泰格一杆接一杆地打低飞球。他看起来被打败了。最后，哈尼不得不阻止。“你需要让球飞起来，”哈尼对他说。那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过去几年里如果哈尼想让他打开杆面提升弹道时经常说。但这一次，他看着哈尼说：“你那是什么意思？”接着他继续打低飞球。似乎他根本不想尝试。

在那个时刻，哈尼的内心也不是滋味。这份工作看起来不再值得。哈尼很激动，也感到疲惫。斯坦伯格曾经跟他说过不止一次泰格将汉克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感觉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在治疗之后，泰格也似乎不太能接受哈尼的帮助。当伍兹结束最后几推，准备去第1洞梯台时，哈尼走过去。

“你知道我们说过的是什么。就那么做，你会好的。”

泰格点头。

“好运。”哈尼说。

那是泰格听从哈尼在球场上作为教练的最后几句话。

最后一轮，泰格在两个洞抓了老鹰球。但米克尔森在前七个洞都保帕成功，最后赢得了第三个大师赛冠军。泰格以五杆之差落后，排在第四名。

“干得漂亮！”当他们从18号洞果岭离开时，威廉姆斯对他说道。

那不只是干得漂亮。世界上只有三名球员可以在那儿打得更好，而他们中没有人试过当自己的世界坍塌时再次在老地方全神贯注。威廉姆斯是真的被感动了。但是泰格还需要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常。他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他甚至不打算去恭喜菲尔。他不要去感谢大家。他对哈尼也没有话说。艾琳也不在身边。

斯坦伯格的电话响了。是哈尼。

“马克，我结束了。”他对他说。“我已经够了。”

“汉克，你不能这么做，”斯坦伯格说。“你不能这么对他。这是他生命中最艰难的时期。”

哈尼只是听着。

“你懂他的，”斯坦伯格继续请求，“他需要你。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现在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