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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十佳教练:吴立辉
良医不动刀
也许是因为早年的海军潜艇兵经历,吴立辉教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扎实干练,目光坚毅,动作利索,说话也是简练坦率,没有拐弯抹角。他的学生林冶舟回忆两人初合作时说道:“我对他说:我想打到专业水准。他回答道:你要打到专业,我会帮你,但最终能成为什么样子,还是靠你自己。”
从1995年接触高尔夫伊始,吴立辉就目标明确。当年他从部队复员来到深圳高尔夫俱乐部工作,当时程军、张连伟也在深高,吴立辉经常请教两位高手,那时候就一门心思想要当职业球员。1995年至1999年他在观澜湖工作,当年草地练习场客人还不太多,他抓住机会天天苦练,“曾经有一年时间,我每天打四五百个球。”他回忆道。而且,吴立辉喜欢钻研球技,找美国教练的球技书看,一边学习书本理论,一边用打球去验证理论,也习惯做笔记,写心得。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发现,这些其实是当教练的基础。“后来教球才明白,做球员其实脑子要简单,打出效果就好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而教练才要做分析,写笔记。我当年是潜意识下做了当教练的准备。”
2002年底开始正式教球时,吴立辉已认识叶剑威、叶剑锋兄弟,他们的父亲得知吴立辉决定转型当教练,便建议他学习生物力学、神经系统、运动心理学知识,后者于是去体育大学和医学院请教专家,并且自2003年起进入了叶家兄弟的教练团队,帮助英美教练实施训练方案,陪叶家兄弟出去比赛。从此,他开始踏上专业教练之路。
2003年,吴立辉在教练生涯起步阶段一个比较大的收获是他与张连伟合作,他后来认为这段经历令他学到很多。当时,张连伟在深高练球,吴立辉也在旁边练球,张对吴说:小吴,你来看看我打球。“我看后说,你没有2000年的时候好。他就感到奇怪,我2000年是怎么打球的?于是我回去找出2000年时我拍的他的打球录像出来,帮他分析,告诉他要找回以前好的感觉。张连伟能力很强,他很快就找回了状态。”没多久之后,张连伟赢得了新加坡名人赛冠军,然后张吴两人合作了3年多。“你从好的选手身上,能够学到好的经验、好的感觉。”
“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目标?我要知道你的需求,才能拿出方案。”
在与巡回赛选手合作当中,吴立辉对教学认识不断加深。“张连伟、梁文冲这样级别的球手给我最大的一个感觉是,他们不是要什么动作,而是说:我需要这样的球,你怎么帮我做到。教练是去挖掘他的能力,帮他找到击球感觉。”在转做教练之前,吴立辉已经发现,美巡赛球员的击球感觉和亚洲球手有很大不同。“2002年TCL精英赛在东莞海逸球场打,我下场跟着看张连伟、通差·贾第、蒙哥马利和约翰·达利打球,我听到两种击球声音,两位亚洲球手的击球声听上去是‘啪’的一下,像打水漂;而蒙哥马利和达利击中球的声音,像擂鼓一样,很沉重的‘嘭’的一下。不用看,只听声,我感觉到场上只有两个人在打球。”
感觉、能力,是吴立辉在交谈中反复提到的词语。“教练的工作就是帮助球员找到他的感觉,而不是用你的感觉替代他的感觉,像一个医生让他的病人慢慢康复起来,解决他的问题。我喜欢向学生提问题,让学生告诉我他有什么感觉,我所做的是设定一个环境,引导他产生感觉,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然后让他告诉我他的体验是什么。我需要知道他的感受,而不是我的感受。你可以给他建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然而不是要把他装在一个框架里,你是培养一个球手,而不是一个应试的学生。我希望我的学生都有个性,有自己的特质。”吴立辉说他每次收新学生,第一节课基本上是让他打球,自己在一旁观察。“我首先要知道一个人在别人注视下会怎么表现,会不会紧张;我会观察他见到旁边的人打球会不会模仿,模仿能力有多高;如果来人是初学者,我就先什么都不教,看他打几下能打到球,然后能打多远,借此判断他的运动能力;对有经验的球手,就测试他控制球路的能力。接下来我会做简单的交流,给一些建议,从中了解他是怎样与人交流的,他对自己的身体了解不了解,他有能力做到什么。经过这些,我逐步知道以后如何与这个学生沟通,如何让他理解,什么动作他做得到,什么他做不到。我不会一上来就指示他怎么做,而是通过问问题,看他的反馈,一步一步去帮助他。”他与学生下场也主要是在观察,不会现场说动作,回来以后才分析。“如果一个教练不能跟着学生下场,那么他不是一个好教练。学生打比赛的时候,教练也要跟着去,要看到他的成功,也要看到他的失败,要看到他拼搏的一面,也要看到他气馁的一面。你要尽量知道他的体验,你要说他听得懂的话,你要让他做他能理解的东西。”
将近10年的教练生涯里,吴立辉一直在学习,不断在思考,而且他善于总结。采访中,他说了一件往事:2000年,他认识一个韩国孩子跟布奇·哈蒙学球3个月,只练习了一个动作:脖子抬高——教练总是要求他把脖子抬高。“当时我也听不懂,为什么把脖子抬高?很久以后有了教学经验,才理解,脖子抬高是为了把肩膀放下去。吴立辉说,教练不是要去对学生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而是要发现学生的优点,协助他把优点最大化,把优秀的东西稳定住。“说学生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不好,这个人还打什么球啊!教练要分辨什么是主要问题,什么是次要问题。你不能一下调整得球员打不了球。有信心是第一位的,其他方面可以慢慢磨合调整,不能一来就动刀子,让他没法打,那这个方案就失败了。”
文章撰写于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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