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中国是个肥羊

还有能取的名吗

文 | 李柯达    来源：福布斯中文网
大家都在谈论OpenSSL漏洞，仿佛互联网的天空，突然就在那一天，塌了一个洞，自己原本藏得好好的隐私，一下子都从那个洞里漏了出去。大家都很惊恐。


不是这样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黑客告诉我，互联网从来不是这样的，至少中国的不是。他说，中国互联网安全原本就惨不忍睹。


简单地讲，OpenSSL这个被称为“心脏流血”（HeartBleed）的漏洞，很多人之前都不知道。在披露后，黑客和互联网安全运维人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围绕着这个漏洞，你攻我守。但更多的早已披露的漏洞，互联网公司却没有注意到，任由他人自由进出。


前两天，上述黑客在一个俄罗斯语论坛上看到，有人发帖正在兜售一家类谷歌的中国互联网搜索企业的服务器信息。“1万60台服务器的权限，卖400比特币。帖子写的是类Google的搜索引擎。”他不愿意公开他的猜测。


在东欧这些地方，黑客很活跃，水平也很高。他们在论坛里，常常用比特币交易得到的数据或服务器权限。“数据无非是用户数据与服务器数据；如果像比特币交易平台的话，就直接是比特币了。”他说，拿到了服务器权限，黑客可以用来攻击别人，也可以挖挖比特币，“如果黑掉了游戏公司的话，把高消费能力的用户导出来，别人肯定想买。”


“像携程之前那个漏洞，‘太酷了’。”他说。上个月，互联网安全问题反馈平台乌云上出现了一份报告：携程旅行网支付日志存在漏洞，或导致大量用户银行卡信息泄露。这可能直接引发盗刷等问题。


“往往应该重视这个问题的互联网公司，他们其实不重视。我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重视。这个你怎么可以不重视？”


他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做云服务，数据敏感性非常高。如果我们的数据泄露了，那就是关门的事情，因为用户再也不会相信我们。如果这家云服务面向公司用户，那么，他的客户公司所有的数据也都没了。”


他说，漏洞就像你在厨房看到蟑螂一样，看到一只，你就应该知道，其实那还有几十只。“中国被卖的公司越来越多。大家也开始知道，中国是个肥羊。”


这一现状说明，互联网安全大有商机：不是去窃取服务器和数据；而是在互联网安全成为刚需的情况下，为这些疏于防范的公司提供渗透服务与技术支持。


渗透测试，就是以黑客的身份，想尽办法地进入系统，拿到用户数据，或者服务器权限。所有黑客会采取的手段和渠道，包括技术手段与社交工程，测试方都会使用。“你自己所有的安全工作都做完以后，可以通过买这个服务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安全。”国内渗透测试服务cagetest.com的负责人说，这在国外早已是成熟产业。


“我们在黑客论坛上，看到一个帖子，就会以买家的身份，接触发帖人，尽可能地得到详尽信息。”该负责人说，通过这个渠道，发现哪家公司已经出事了，就找上门去，告知对方，“你已经有问题了。”


测试方会事先与受试公司签订合同，获取对方授权，并约定收费模式。“或者按用户量收费，或者按服务器收费。我们给他看证据，他们付我们70%的钱。然后我们把完整的报告发给对方，里面包含问题漏洞与解决方案，对方再补上剩下的30%。”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收费模式对不对。”该负责人补充说，不同行业用户价值不一样，目前每单合同都要定制。如果无法成功渗透，就不收任何费用。他认为在中国这种商业模式可能更容易为人所接收。


目前这家渗透测试公司已经接过十数单合同，每单最少几十万，后续月费几万左右：有比特币交易平台，有云存储平台，有航空公司，也有会计公司。这些公司都在业内拥有领先地位。


通常做过渗透测试，就会成为该服务的长期客户。因为安全不是一次性的。每更新一次系统，每增加一台服务器，事实上都在制造漏洞。


但与不少走在市场生长边缘的创新一样，这门生意也有自己的禁忌。“我期待做银行客户。”该公司负责人说，但不敢先黑进去，再跑过去对银行说，你有漏洞，你交点钱，我来帮你解决吧。


他说那就是黑客界的传统手段了：直接黑你，然后来勒索你。“那种超高效的。”他问了以前替谷歌中国做法务的朋友，但至今还没得到很好的答案。那位朋友告诉他，如果要这么做，就得提前告知对方，说要扫描你，要我停的话，就要告诉我。“目前我们没看到中国法律上有相关条款。所以还是按规矩来，没有得到人家授权，就不进去，不能把人家惹毛了。”


让我们看看知乎上的用户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云舒：有些不合法，但是基本合理。说通俗点，我们这些在甲方做安全的人，大部分也是从黑帽子转过来的。当真在自己被招安之后，转身就把以前的老兄弟都抓起来，即使他们只是对我们保护的东西做了一点略微出格的探测？


@毕月乌：白帽黑客和黑帽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恶意，这一点其实很容易证明，比如查询服务器日志，但是从法律角度来看，鉴别入侵行为是否合法的唯一标准就是预先授权，也就是说从法律角度来说，乌云绝大多数白帽子的大多数安全测试都是不合法的（乌云众测合法，这是授权测试）。


发现携程漏洞的那位黑客，在微博上表示：目前已经将安全测试涉及到的日志信息彻底删除，携程也已经及时修复漏洞。采访他的那家媒体认为，他可能是受到了一些外部压力。


但也有从事互联网安全的黑客称，即使法律没有站在未获得授权就擅自发布渗透测试报告的黑客那边，大多数公司也不会选择走法律途径。否则，后果很可能是不再有人报告该厂商漏洞，甚至可能有人会直接公开漏洞。


这种判断反应在携程事件上，就是该公司客服微博上的一段话：携程对于乌云平台发现的漏洞信息，表示非常重视和感谢，并将对于提供漏洞信息者给与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