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宇：中国高尔夫权力游戏第三季跨国婚姻的三年情殇 ...

秋风吹雨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中巡赛启动仪式

　　今年2月20日，中国巡回赛常规赛在北京开了一个颇为盛大的启动仪式，中高协主席张小宁带着全套班子出席，场面之隆重，让我想到整整九年前在天坛饭店举行的“老苏的比赛”发布会，那时高协的三巨头——张小宁、王立伟和杨杰都亮了相，其情其景我在纸牌屋的第一章中有描述。
　　九年以后，中锦赛变成了中国巡回赛常规赛，投资人变成了更为重量级的邵平，聚量集团董事长，原平安银行行长。
　　在发布会后，邵平在朋友圈里写了文首这两句话。听起来挺乐观，但和美巡及中巡结缘这一路风波，只有他自己知道。
　　平安银行是2014年美巡中国赛一年级时加入战团的，当时清河湾球场作主场，卡迪拉克单站冠名赞助，算是试水中巡赛， 那时孙立平给各站开出的台面价是，每站球场要拿出360万人民币。有时候球场想加大宣传效果，可能还要想办法多掏一些，那几年云南玉龙湾球场都是这么操作的。
　　2015年，平安银行就正式浮出水面，大手笔成了美巡中国赛总冠名商，邵平以及欧阳文更被视为美巡中国赛的金主。这也正常，在美巡中国的三年招商史上，平安银行是一笔最大的单子。主冠名价格说有2400万左右，但这不是我想展开的内容，我想说的是平安银行这笔钱带来的各种波动。
　　波动之一：美巡中国的称呼和图标乱了。
　　在2014年开赛时，美巡中国赛的全称是‘中巡赛—美巡中国系列赛’，蓝底白字，挺秀气。和美巡其它三级赛倒还一致，美巡加拿大系列赛全称是“Mackenzie Tour PGA Canada”， Mackenzie是加拿大一等一的投资管理公司、赞助商；美巡拉美系列赛全称是“美巡拉丁美洲”，也简单。这两个系列赛的图标都是美巡赛的图标下面加一行字，加拿大或者拉丁美洲，其实美巡二级赛也是用的美巡标志，然后用韦伯网的英文符号在周围绕一下。
　　所以，美巡中国赛一脉相承：在美巡的下面加了China。
　　平安银行总冠名一落听，图标的事变成话题。当时江湖说法是，平安银行赞助美巡中国赛的回报包括可以使用美巡赛的图标和名字，但美巡赛认为这交易不是自己谈的，钱也不落自己腰包，所以不同意，这样把孙立平给架起来了。

2014年年底公布的美巡中国赛新logo

（摄影：刘壮）

　　结果中方急忙建议商定了一个新的图标，把比赛名字也改了。图标是2014年赛季收官站那一周在聚豪会公布的，图标中选手的剪影依旧，但挥标曲线点缀了五颗五角星，China下面又多了一个词Tour。翌年平安银行总冠名正式挂牌后，中文名称是这么体现的：“平安银行中国美巡赛”，橙底白字，也很鲜艳。图标除了那新的五星图标外，下面用英文写着Ping An Bank China Tour。

平安银行赞助美巡中国赛后的logo

　　但要命的是，平时在美巡中国赛中，原来的美巡通用图标还照样挂着平安银行新图标旁边。在宣传稿中，美巡发出的中文稿还是提“美巡中国赛”，而中方要求媒体把“平安银行中国美巡赛”完整写明。
　　怎么回事呢？
　　美巡中国，还是中国美巡？是不是显示谁在前面谁作主呢？
　　“你这样想也不是没道理，但名字不是我们要求改的，而是中高协要求的，我们想想问题也不大，也正好回到我们的竞技体金字塔。”葛国瑞的解释听起来倒是美巡的顺水推舟了。这就是他的高人之处，反正事过境迁，现在的比赛叫美巡系列赛-中国。没毛病了！
　　但孙立平似乎不愿把改图标和平安银行连结起来，“我们肯定不能用人家的图标，只能自己设计一个，至于比赛名字的改动也和平安银行也没关系。”
　　承不承认也就那回事，三年关于名称和图标小动作，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至于平安银行，以金钱来换平台的目的也达到。

2015年3月31日，平安银行与美巡中国赛签约

　　波动之二，这笔钱怎么分。
　　据孙立平介绍，按最初协议，除去成本后，赛事最后若有结余，中奥，美巡赛和中高协三家的分成比例是5：3：2，至于平安银行这笔钱，也早算入总成本了。
　　那么最后的结余到底是怎样一本账？
　　孙立平也很坦荡。中奥体育是体制内公司，其“爸爸”是上市公司中体产业，赖不掉的，“这不是秘密，2014年，我们赔了418万人民币， 2015年赚了600万人民币， 2016年赚900万。各人按比例分成，再报各人的税去。”
　　后来江湖上有传言，说这三年折腾下来，美国人只分二三百万人民币，引发了美国人愤怒而要另起炉灶。这又未免太小看人家美巡赛的大佬了，别说这种几十万美金的事，就是再翻几个跟头，也根本不在人家的视线之内。
　　平安银行和美巡还另有情缘。
　　波动之三，别忘了美巡赛来华的终极使命。
　　我早就听说，美国人不断在向邵平和欧阳文抛橄榄枝，请他们去美巡总部参观，去看韩国的总统杯。邵平等人也应邀成行。后来江湖上有一种声音，说美巡赛在三年合同到期后会改弦易张，和平安银行的团队合作。
　　又有人说，葛国瑞这么和平安银行亲善，终极目的是想让平安银行成为美巡赛的赞助商，若属实，那也可以理解，可惜最后没能成功，否则那是他加盟美巡后个人履历的最漂亮的一笔。
　　但孙立平不高兴了，因为美巡和平安银行的亲密交往， 他一开始被蒙在鼓里，“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后来还是平安银行的人来问我去美国的事，我才知道。我后来去向美国人讨说法，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这事。”孙立平如今说起来依然气愤，毕竟这是他的客户。很明显，葛国瑞和孙立平之间的信任感打了折扣。
　　但叫我说，钱还不是美巡中国赛第一次婚姻破裂的原因，权才是！
　　这就要再提一下张新军的DQ事件。
　　这几年随着张新军在美国的顺利发展，很多人都选择忘记2014年他的那两场DQ（取消比赛资格）事件以及中高协那一纸停赛半年的公告，连葛国瑞都口口声声在说着“新军”，纷嚣一时的美巡和中方因为“新军”而产生的强烈对抗也成了明日黄花。
　　当时从美国官方口径上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但美巡的一贯做法是只做不说，2014年达斯汀-约翰逊被停赛半年，美巡赛也没有作任何公示，任凭天下媒体去猜。而中高协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公告，可能是美国人最痛恨的一种做法，既弄得满城风雨，又未能下杀手，但美国人又不能奈何中国伙伴。
　　因为张新军是美巡中国赛第一位本土冠军。
　　不少人都记得2014年4月15日，美巡中国赛在海口观澜湖开张，那天也是孙立平57岁生日，他们还请中国史上巡回赛初始站，1995年沃尔沃巡回赛深圳站的冠军张连伟去开了球。线内线外都有一种特别的仪式感。
　　但美巡中国开张后四站都是外国籍选手称雄，中方操盘手还是有点着急的，在第五站北京博爵园之站，张新军终于替中国人出了一下风头。取得首冠。美巡中国赛组委会上上下下自有一种如释重负，无论是从宣传上还是赛事平衡上，张新军响应了巡回赛的需要。
　　但DQ事件一出，张新军的命运悬于一旦，美巡中国好不容易盼来的好势头也要被扼杀。
　　而美巡的常规做法，很可能是“杀无赦”。
　　孙立平如今说出了护犊子的心情，“当时我们好的苗子也就那几个，在以前那环境下养成的不严谨的习惯需要时间去改变，不能一棍子打死。”
　　解决方案是啥：很简单，有争议，理事会话事。
　　在2013年签合约时，三方成立了理事会。 理事长是由王立伟担任。理事会有五票，王立伟和庞政各有一票；孙立平有一票，美巡的葛国瑞和另一位副总裁Paul Johnson也各有一票。
　　“直至2016年大家分手，美巡赛都没把理事会章程拿出来，但投票权已经明确，当然我肯定是和中高协一个立场的。”孙立平至今人在江湖，也不遮掩。那么也就明戏，美巡中国赛，大事永远是中方作主，三比二的票决是常态。
　　所以，“新军”的处理也以中高协的决定为决定。
　　反观一向视董事会文化为最大智商考验的美国人，这种憋屈几乎是不能忍受的，但合约就是合约，葛国瑞也知道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道理。
　　从发展眼光看，中高协放生了中国一位未来的球王，很有可能在美巡及东京奥运为中高协有更大的回报。我一直以为，张新军在职业生涯路径上有点曲折，但终盘未必会输给李昊桐。
　　说起来李昊桐也是在张新军被停赛后才异军突起的，后来有人说，如果张新军不被DQ，根本不会有李昊桐的世面。这一说是有道理的。当然李昊桐的出现也帮着美国人解脱了张新军可能得奖金王的尴尬。
　　平安银行和张新军的事都俱往矣，那么，葛国瑞说的“与时俱进，积极配合总局改革”又和美巡中巡的分手有什么关连？
　　2014年中国国务院出台46号文件，体育领域的改革春风激荡，高尔夫也被视为体育改革的先行。如果有哪位老外领这一风气之先，当是葛国瑞。
　　可以相信，包括葛国瑞在内，不少美巡赛官员认为前三年他们打下的美好江山，可以在新的改革环境下独自拥有。前三年美巡中国在市场受到的追捧和配合，尤其是政府和球场的配合度，应该是美国人大为心动的。
　　2017年，我见证到美巡赛在努力和中国省市体育局合作，譬如和江苏体育局联系，希望在昆山旭宝球场举办美巡中国赛；葛国瑞也独力在和一些电视制作商勾兑，希望找到一个重金购买美巡中国版权及制作权的伙伴。
　　独力拥有美巡中国赛，不再有什么三比二的理事会，不再有束缚的江湖，只有美巡的天空。这应该是葛国瑞和其美国老板心动的画面。
　　可惜后来都没成功。
　　孙立平曾表示，这三年美巡中国赛在线外的成功，是他以前做别克车主赛积累的资源以及总局各路领导的支持而玉成， 也许这一点孙立平没有吹牛，在2014-2016三年，美巡中国赛每年的12场都没缺斤少两，有时甚至都作好最坏打算减个两三场，但后来都逢凶化吉做足了12场。
　　孙立平认为，资源这种无形资产，美国人是看不明白的，也是得不到的。这话只说对一半，实情应该是： 46号带来的体育产业的泡沬，不仅摆了中国体育人一道，可能也让“中国通”们有所误判。
　　这可能就是“美国人在天朝说官话”的双刃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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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游宇，高尔夫作家，曾为《全体育》，《高尔夫大师》，《体育画报》主笔，首位采访美国大师赛的中国媒体记者，著有《中国高尔夫纸牌屋》，《老虎，不肯低头在草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