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刘国梁，孩子的成长他从未缺席

我是你的谁

两个多月前，刘国梁在个人微博发了这样一段内容：“……夜深人静了也会在想，把别人的孩子都培养成了大满贯，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又做了多少呢？所以我会格外珍惜陪伴家人的每一天，特别担心错过一赢宝宝训练长大的每一个过程……”

如今刘国梁卸任国家队总教练，改任中国乒乓球协会副主席。但不管世事多变，前路如何，已过不惑之年的他至少可以更有时间陪在女儿们身边了。


今年六月本刊独家报道了刘国梁之女刘宇婕在高尔夫道路上的成长经历，这个出身于乒乓球世家的七岁小女孩，正在用另一颗小白球探索世界的美好，找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0-6岁真的像美国著名儿童心理学家弗雷伯格形容的那样是“魔法岁月”，那么七岁的刘宇婕和小她几分钟的妹妹刘宇彤已经正式从霍格沃茨毕业，开始向成人认知世界的方式靠拢。



四人一组
刘国梁和王瑾的两个女儿小名分别叫赢赢、一一，妈妈起的，一个要赢，一个要当第一。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她们身上流淌着运动员的血液。

当初本来是两个孩子一起上高尔夫课。刘国梁打算，以后度假的时候，他们家就是四人一组。“我一开始就是希望孩子们长大成人后，每次回家的时候，能有一件事情是全家人能在一起做的。”刘国梁打了十几年高尔夫，成绩稳定在八十小几，还把王瑾也拉下了水。两只小球，在他手里都转得洋洋得意。姐姐上手快，总能打到球，得到大人的夸奖，自然容易坚持。妹妹身体较弱，越是打不到球，就越不喜欢打。她最后干脆恳求妈妈：“只要不让我打高尔夫，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家四口，高尔夫目前是三票。现在家中，刘国梁和王瑾在一个房间里为孩子划分出了不同的训练区域：一小片练习果岭、一张乒乓球台。天气不好的时候，姐儿俩就在大人共同的目光下，一个练推杆，一个练乒乓球，互相鼓劲，从不拆台。

牵着孩子的手，是妈妈王瑾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
“我和国梁都没有放弃妹妹，等她到了八九岁，再长大一点、长多一点肉的时候，还可以去学高尔夫。”只要是姐姐比赛，王瑾基本都会把妹妹带在身边，姐姐拿了奖，妹妹自己比她还高兴。


“打一场球4个小时，再吃顿饭2个小时，算下来这样我和她们在一起就度过了6个小时。”刘国梁分分秒秒算计着和闺女在一起的时间。高尔夫在他们家，未来一定会满票。



魔法岁月
很早，赢赢手中就有一根魔法棒。“两岁多就开始拿着爸妈的球杆玩；三岁有了一套塑料玩具球杆；四岁过生日收到一支7号铁儿童杆，真正开始站在打位上学球⋯⋯”孩子和高尔夫的每一个时间节点，都是王瑾心底的甜蜜。在手机里，她至今还保留着三年前女儿四岁第一次在练习场击球的视频。

视频里，小姑娘梳着小辫儿，穿着小短裤，她攒着劲儿，一杆挥下去，小小的身体几乎打了个转儿，没打中，回头看看妈妈，再来一次，真棒！母女俩开心地笑了。



真正的教育往往发生在孩子与父母之间，在他们生命的每一个瞬间。赢赢从4岁开始在北京什刹海体校学球，那时每周上1-2堂专业课，直到六岁半换了韩国教练，其实她的大部分训练时间都是和妈妈一起度过的。刘国梁只要回家，就一定会在周末带全家下场。“我们不是教，更多的时候是在陪伴，我喜欢和她一起训练的模式。”

王瑾还记得女儿5岁第一次打汇丰青少年冠军赛的情景：第一天18洞，赢赢交了114杆，紧紧卡在晋级的边缘，她原以为孩子会有压力，没想到赢赢比她想得开。“我曾和国梁说，全国比赛我看到过有那么多孩子都会因为打不好而哭鼻子，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我唯独没看过赢赢会因为打不好而哭起来。”


赢赢是这样告诉妈妈的：“哭有什么用，打好第二杆不就行了！”有时母女俩的策略产生分歧，妈妈问：“打进沙坑怎么办？”这小儿的回答让大人哭笑不得：“掉沙坑就掉沙坑里了呗”。


刘国梁发现闺女有时候不听球童姐姐的建议，选错了杆，也会半开玩笑地说：“你这小小年纪，趁我不在身边，就喜欢自己拿主意，随谁呢？”在他们眼里，女儿这个年龄还不知道什么是紧张和恐惧，但她却有不同于同龄人的乐观和独立。


小白球发挥着魔力，孩子的进步很快。2016年2月，赢赢在珠海赢得第十二届USKG青少年冠军杯，拿到半年后去美国参加IMG学院世界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和USKG世界青少年冠军赛的资格。年底，她又在中国青少年队际巡回赛总决赛夺得冠军。


这是老刘家长女的人生第一个冠军年。赢赢向爸爸妈妈提出要求，想要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放奖杯。她还告诉全家人，自己以后获得的奖杯能比爸爸的还多。


2016年暑假，赢赢和妈妈、妹妹，以及教练前往美国。在为期50天的行程里，一家人辗转于圣地亚哥和北卡，除了在高尔夫学院上课，赢赢还参加了IMG学院世界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和USKG世界青少年高尔夫冠军赛，并分别获得了第三名和并列第四名的好成绩。

刘宇婕和韩国教练文骏贺在美国捧起奖杯。
在USKG的比赛，6岁的中国女孩顶着40摄氏度的高温，以小打大，战胜了7岁的外国小对手。参加颁奖的时候，不仅现场的妈妈和妹妹激动，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都忍不住发了一段“肉麻”的微博：“女儿才是爸爸心里永远的女神⋯⋯你3岁开始打球，6岁开始征战，我在里约奥运，你在美国集训，在追寻大满贯的路上我们一起努力。” 通过高尔夫，目睹了孩子在成长道路上克服苦难、内心越来越坚强的过程，这比家长自己事业有成更有成就感。


“我们乒乓球有句话：我不好无所谓，我只是让你更不好。可在高尔夫，你控制不了别人好不好，你必须让自己好。” 刘国梁和王瑾把自己的感悟，传授给女儿。


咱爷儿俩
刘国梁，中国乒乓队前主帅，一位为所有中国人所熟知的公众人物。他不光自己成为了攀登到运动金字塔塔尖的人，还把别人也推向了顶点。在女儿面前，他回到了普通人的角色。


“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他也会抓紧和女儿做交流。”尽管工作繁忙，回家的次数十分有限，刘国梁在一家之主的角色上始终没有缺席，他在妻子眼中是一个既聪明又温柔的“暖男”爸爸。

让王瑾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次女儿问他们：“推杆为什么是远的人先推？如果推进了，剩下的人心里不安，该怎么办？”刘国梁给出了一个可以让7岁孩子理解的答案：“别人推不进，你能推进去；别人那么远都能推进去，你更能推进去。”


爸爸无意中对女儿进行了一次“心理暗示治疗”，他的话被女儿深深记在了心里，好几次都在推杆时发挥了作用。女儿有自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爸爸潜移默化的影响。


一次，赢赢在打练习轮的时候悄悄对妈妈说。“别人都是爸爸背包，为什么我总是教练背包，我觉得好‘丢人’啊。”


三月底，汇丰全国青少年冠军赛广州站在风神高尔夫球会举办，恰逢国乒队封闭训练前的间隙，刘国梁满足了女儿的心愿，从坐飞机开始，一陪到底。父女俩抵达风神第二天，刘国梁便尽显教练的本色，带着赢赢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表面很轻松，内心很紧张。”给闺女当教练，一点不比带国家队轻松。在沟通与心理疏导、节奏把控与战术策略方面，刘指导自我感觉还真不错。他白天陪练、观战，晚上给女儿按摩、放松肌肉，做思想工作。


那场比赛赢赢作为年龄最小的参赛选手获得E组季军，而绳圈外爸爸妈妈的陪伴和鼓励，注定会成为她童年最难忘的记忆之一。


除了高尔夫，赢赢还喜欢滑冰、骑马、游泳和画画，而妹妹的爱好更偏文艺，弹钢琴、跳舞，这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当运动员未来会有压力，如果她们会弹琴，会画画，就能在紧张和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个释放渠道。”王瑾说。


刘国梁有时怕闺女们累着，也会问孩子妈：“她们能学的过来吗？”作为名人，他也会创造各种机会让闺女们去体验好玩的人和事。有一次他带着赢赢一一，和男乒队员张继科、马龙等一起去拜访老画家黄永玉，特意请黄永玉为两个孩子画了肖像速写。老人告诉孩子们，一定要多读书，读好书，这对她们的成长会有很大帮助。


刘国梁和王瑾把孩子送进国际学校学习，英语授课，几乎没什么作业。“我们这么做，就是想为他们留住童年。”



为人父母
最近王瑾多了一项功课，带领女儿们做儿童普拉提。“高尔夫职业运动员出成绩晚，运动寿命也长，给孩子打好身体基础，比什么都重要。”王瑾也曾是乒乓队国手，当运动员的都最怕受伤，作为妈妈的她自然倍加小心，平时还监督女儿做反向挥杆动作。


子女长年累月学球、比赛的过程，对父母来说何尝不是一份艰苦考验。风吹日晒，奔波劳碌的经历，更多时候王瑾一个人都扛了下来。“我们从小都是过集体生活，只有在星期天的时候才回家，现在回想挺苦的。”出生在沈阳的王瑾7岁进体工队，在冰天雪地里骑着自行车去训练，是她忘不掉的童年记忆。“我们都是运动员，可以给孩子创造很好的条件，但这往往就是双刃剑。她能否懂得珍惜生活，能否真正了解高尔夫，这都要靠她自己！”


刘国梁曾告诉女儿，你现在拥有的，都是爸爸心甘情愿付出的，但我希望你能自己去获得更多。


父母越来越能看出来，女儿的性格适合打高尔夫，高尔夫也作用于她的性格。赢赢愿意和小朋友在一起比赛，拿了奖杯会特别自豪、开心。而比赛打得越多，她也越来越喜欢高尔夫。“我一开始并不喜欢高尔夫，但我现在真的喜欢上高尔夫了。”她告诉爸爸妈妈。


这对刘国梁和王瑾来说，真是好消息。“咱爷俩儿都努力在两个小白球之间，各打各的球，各干各的事，目标大满贯。”看来刘国梁对闺女的希望，已不满足于只是陪他度过6个小时的亲子时光了。


王瑾在某天训练结束后给赢赢的教练发了这样一段话：无论以后孩子转不转职业，我们都希望她能通过高尔夫体会人生，实现更多人生的价值。希望高尔夫永远都带给她正能量。


童年只有一次，生命没有彩排，刘家的爸爸妈妈正在通过高尔夫把引导和陪伴当成一个珍贵而伟大的礼物送给孩子，也送给他们自己。毕竟面对世界，孩子才是真正的新手。


图／周唯、刘壮


©Golf Digest China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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