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山是怎么建成的？

青岛胶州二嫚

当初鲍勃·朗在壮美的艾琳山开工时，他内心有种感觉，假如自己建了这座球场，美国公开赛就会到来。然后，果真如此——只不过是球场从他手中溜走之后。

鲍勃·朗不再公开谈论艾琳山，那座他曾经拥有的球场。今年72岁的他说，自己生命中的那一段已经是过去时了。


你猜他曾为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功绩而自豪：在威斯康辛州艾琳的乡下建一座世界级球场，并让自己的家乡首次成为美国公开赛的举办地。不过，你也感觉到那中间的一丝痛楚，让朗重新记起自己在那片土地上倾注的一切，却只看到自己的想法逐步实现时，那里却为他人所有。


“哦，我可以告诉你详细情况，很多细节，”朗说道。“但实际上……”


他顿了顿。


“我不会说。”


理清这个错综复杂的故事的重担落在了“旁人”身上，这座新贵球场，在其缔造者缺席的情况下正在走向辉煌。这是个充斥着高尔夫界各式耳熟能详的人物的故事——设计师、投资商、USGA官员。故事还有其他奇异的情节——荒野中的一块土地，一辆横冲直撞的约翰·迪尔拖拉机，还有一位看上去举止温和却杀了自己妻子的高尔夫野人。


然而，在这个故事中间，站着朗那唐·吉诃德般的身影。这位前助听器销售员和住宅建筑商，他的第一桶金是通过日历生意积累的，之后才在威斯康辛州着手建造一座全国锦标赛级的高尔夫球场，尽管他自己并不打球。朗耗尽了自己所有努力，为了这座球场精致的细节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以至于项目的花费迅速失控，球场的所有权也随之流失。


“了解鲍勃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真正的艺术家，”USGA执行理事迈克·戴维斯说道。“他喜欢建造事物，他总是需要有什么事情让自己保持忙碌的状态。无论他是否做错了，我都不打算评论。不过，我要说，没有他，我们就不可能有今天这座绝佳的球场。”

戴维斯第一次见到朗是在2004年夏天，当时戴维斯为了在呼啸峡举办的PGA锦标赛前往威斯康辛。那次出差之前，应一位熟悉的高尔夫球场设计师的强烈要求，戴维斯同意绕道去一座在建的球场。那位设计师承诺，球场所在地非常壮美，没准将来可以举办美国公开赛。密尔沃基西北35英里，当他开车穿过那片原野时，戴维斯意识到根本不是那样。他看到的是一片草场，很原始，但对USGA的要求来说却太过平庸。非常适合放牧，而不是高尔夫。


“我记得当时在想，我来这儿干什么？”戴维斯说。“感觉我是白跑一趟了。”


戴维斯的疑虑越来越深，他登上一座名为圣山的小山丘，山上坐落着一座罗马天主教堂。他的怀疑完全被不相信所取代。在他面前，是如同皱巴巴的床单一样的地形，一个个凸起和褶皱，让人想起苏格兰海边的沙丘。


“我当时想，哦，天哪，这里发生了什么？”戴维斯回忆道。


部分答案是：2万年前，横贯这片土地的冰川消融，其后留下了粗糙的印记和大片沙地。地质的力量早就开始了一座高尔夫球场的建造。


无数年后，鲍勃·朗接替了大自然的工作。


朗的名字在高尔夫圈内毫无名气，却在威斯康辛因通过自己的朗公司售出的日历而具颇高的知名度，他一手建立的这家公司业务值高达6500万美元。


尽管他自己几乎不打高尔夫球，朗一直想为自己的员工建一座9洞球场。


曾在密尔沃基乡村俱乐部做过球童，还在威斯康辛州高尔夫球协会工作过的史蒂夫·特拉特纳渴望摆脱格子间的生活，开始建造、运营一家高尔夫球场的新生。坚持不懈地寻找地块的过程中，特拉特纳最终找到了一块受过冰川影响，离密尔沃基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在小镇艾琳（人口仅4525人）。他所缺乏的是深厚的财力，足够买下土地并建造球场的财力。他需要一位投资者。1999年春天，特拉特纳开始给朗打电话。


“我给他写信，给他的办公室去电话整整4个月，但得到的答复只有鲍勃‘很忙’，”特拉特纳在从潘市惩教所打来的电话中说道，他因为2006年杀害自己的妻子被判在这座威斯康辛监狱监禁35年。


1999年春天转眼变成夏天，就在特拉特纳打算放弃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朗，约他在第二天上午见面。


“所以，我们去到那里，我给他看了选址，鲍勃，就像所有第一次看到那地方的人一样，被震撼了，他清楚自己能建的不只是9个洞，”特拉特纳回忆道。“那时，他本可以直接把我排除在外，自己继续建那座球场。但他说希望我能做他的项目经理，而他确实兑现了承诺。”自那时起，特拉特纳说，朗几乎将项目相关的所有事都委托他来处理，从面试设计师到办理各种证照。


（朗拒绝谈论这些细节，但却这样说道，“史蒂夫对你说的发生在艾琳山的一切都是真的。”）


球场建成前，特拉特纳被捕入狱，但2004年他还和朗在现场，就是那个迈克·戴维斯到访的上午。罗恩·威顿也是，他是位高尔夫作家，与达纳·福莱和迈克·赫德赞组成了球场设计三人组，朗雇佣了他们来为艾琳山“塑形”。那时，已经有了一幅18洞球场的草图，大致描绘了整体轮廓。几人小组花费了数小时从头走到尾，领会整个球场中重要的连接点和沙丘。


“我们一路走过的同时，我不是唯一一个在思考如何让这座球场成为世界最棒球员的竞技场的人，”戴维斯说道。“我还设想了停车场，运营区域，以及大量观众观赛需要的空间。我能看出那是个出色的球场。同时，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情。因此，在我离开前，我只是简单地说，‘谢谢你们让我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这里有很大的潜力。我们希望跟进这里的最新进展。’”

管理团队所做的远不止更新进度。他们在球场2006年向公众开放之前就授予艾琳山2008年美国女子业余林克斯锦标赛的资格。开业那天，果岭费高达150美元，是朗预想价格的三倍。不过，球场口碑迅速传开。美国GOLF杂志将艾琳山评为2006年最佳新公众球场。


朗感到荣幸。但他想要的更多。他希望艾琳山成为美国公开赛的举办场地。


健康有益的兴趣与一味沉迷之间的确切界限很难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鲍勃·朗越界了。戴维斯首次造访之后，紧接着，朗就买下了毗邻的地块来扩大球场的整体占地面积。他还买了几所尖顶住宅，并花钱拆了它们，为了让球场的远景看起来更有原始美。


2008年，当USGA宣布在艾琳山举办2011年美国业余锦标赛时，朗开始进一步改造，就像凯文·科斯特纳演过的一个著名电影角色，一个农民为了建造自己的梦想之地，砍掉了自己种的所有玉米那样，朗疯狂地开始自己的计划。只不过朗建的是沙坑。很多沙坑。


“鲍勃觉得要在美国业余锦标赛前增加100个沙坑，”威顿说道。“我对（迈克）戴维斯说了这件事，而他所希望的，基本上完全相反。他的观点是，‘让我们先看看业余锦标赛上，球场的反应如何，如果你们接到了美国公开赛，你们也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必要的改动。’我说这个不是批评鲍勃。我清楚他的想法，对于艾琳山的最美好的想法。我一直对他说他在透支资金。”


各种担心即关乎美学，同时也关乎资金。在绘制设计草图时，威顿、赫德赞和福瑞选择谨慎行事，尽可能少地改变地貌，让艾琳山的天然地形绽放光芒。大多数设计，USGA都同意了。


“我们只在很少的几个地方做了变动，也许是太过极简主义了，”戴维斯说道。“归根结底，我们（对于改动）的建议是相当温和的。”


一些人仍然只听自己想听到的——其中包括那位前助听器销售员。朗不断投入大笔资金对球场做积极的改建，并一度亲自操作拖拉机，挖出沙坑，重置果岭。根据密尔沃基《哨兵报》的一篇报道，USGA建议的小幅改建需要花费约30万美元。报道中说，朗投入了八倍于这个数字的资金，借了自己根本无法偿还的贷款。


2010年，艾琳山被定为2017年美国公开赛的举办场地，成为史上获此殊荣的最年轻的球场。那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朗不再是那里的业主了。2009年底，面对日益膨胀的财务压力，他被迫将这个项目卖给了现在的所有者，密尔沃基当地的投资商安迪·齐格勒。


自朗失去自己这一心爱之物至今差不多8年了。他在密尔沃基市郊，自己家的书房打发时间，写一些自己出版的小说，挣扎着让有关艾琳山的痛得到合理控制。他身边只留有很少几个纪念品：会所的一块基石；标明入口的原始指示牌；在球场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曾亲自驾驶过的约翰·迪尔拖拉机。


2011年，朗现身艾琳山参加美国业余锦标赛，而他本月会为了美国公开赛再次回来，在那里，他将看到来自全世界的高尔夫顶尖球员接受这项运动最艰难的挑战，在这座他们中大多数人完全陌生的球场上。球迷们穿行在他建造的这座球场上——如果没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场比赛会在其他地方举办——朗会怎么想？


他的回答让我们惊讶。


“我不会错过。这就是我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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