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阿尔萨斯（下）

tettwin

苔丝美人酒庄传奇
我拜访的苔丝美人酒庄（Marcel Deiss）是Bergheim镇里最知名的家族酒庄，是葡萄酒生物动力法最坚定的践行者。酒庄创建于1744年，创始人是出身传统的阿尔萨斯农户。二战结束后，家族后代Marcel Deiss先生把家族所拥有的土地发展成为朝气蓬勃的酒庄。现在酒庄由他的直系后代Jean主管。

Jean这个老爷子在阿尔萨斯可谓是个风云人物。不仅因为他让酒庄在正确的理念上快速发展，更因为他的一些疯狂举动令人咋舌。比如他经常在半夜跑到自己的葡萄园里睡觉，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据他讲这是要和葡萄藤做心灵对话，并用自己的身体感知葡萄的生长环境，从而把握它们的生长动态。也许外人很难理解他的行为，但这正是生物动力法内在精神的一种体现，Jean只是在用常人可以想象但往往不会去做的行动来宣扬他的种植理念。


如果说睡在葡萄园里只是他自得其乐的个人行为的话，那么他另一个疯狂的举动则是在公然挑战权威了。Jean不顾产区法令，在大多数葡萄园里，包括特级园，混合种植不同的葡萄品种，采收时也不加以区分，一并发酵酿制同一款酒。这些酒的酒标只标明采收的葡萄园，用葡萄园命名酒款。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让所有葡萄品种都带出风土的味道，让葡萄藤相互竞争，充分吸收水分和矿物质。

然而产区法律明确指出特级葡萄园葡萄酒不能混酿，Jean这么做显然是无视法律，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级别划分，酒的核心是品质，而不是迎合人的某些规定，品质好自然就受大众欢迎。同时他主张减产，又间接地挤兑同行，一时间他承受了很多来自收入和舆论方面的压力。某位激进的酒评家曾形容Jean为“阿尔萨斯的野狗”。然而时间证明，他酿出的葡萄酒确实质量超群。在2005年，苔丝美人的成功迫使产区法规加以修正，特级园Altenberg可以采用混酿，而Jean杰出的13种葡萄混酿的阿腾堡特级白葡萄酒就是这一变革的重要推手。一个人的执着让法律做出妥协，Jean实在不简单！


“我行我素”是对Jean的最好形容，或许这种性格的人不太合群，但酿酒师需要这种独立精神，不跟风，不人云亦云。在他看来，好的葡萄酒是正确的品种、年份、气候与土壤的完美结合。他特别追求并保持风土特征，希望人们在品尝他的酒之后能感受到阿尔萨斯不同土壤的气息和品种特征。

带领我参观酒庄的是Jean的妻子Marie-Hélène。在院子里我撞见了这位总是以“农民”自称的传奇，可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和我握了握手简单问候一句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对于这个略显鲁莽的行为，Marie-Hélène替她老公向我道了歉，并说Jean正为葡萄藤的病害着急呢。原来，今年六月份阿尔萨斯的降雨过多，造成葡萄园里出现了大量的霉菌，很多葡萄藤遭受了几十年不遇的病害。这个病害会直接腐蚀枝叶和还在生长的果实，严重影响葡萄的产量。


所以最近Jean频繁地奔走在自家各个葡萄园里，直到天黑才回家，如果不是他刚才正赶着回来取草药，我此行可能就见不到他了。如此不惜力的劳作为的就是给葡萄藤喷洒自制的草药，把感染的叶子和果实一一摘掉。“我们原本计划在下周去意大利度假的，”Marie-Hélène说，“可是Jean说如果工作没做完，他就会留下来，让我自己和孩子去。”


要知道生物动力法是不允许使用任何化学农药的，别人家遇到霉菌病害，洒洒农药就好了。而Jean必须自制草本药剂，并经过反复尝试才能把握有效的剂量，这个工作量无疑是巨大的。


“如果草药的效果不理想，病害无法根除怎么办？”我问。


“那就牺牲今年的产量吧。”Marie-Hélène无奈地摊着手说。


“我相信Jean一定能成功的！”

Jean为了挽救葡萄于危难之中早已废寝忘食，我只好独自和Marie-Hélène享用午餐。餐毕，Marie-Hélène开车带我去葡萄园兜风。那片著名的Altenberg特级园是一定要看的。虽然葡萄是混合种植，但这片葡萄藤依然被修剪得十分整齐，行间宽度几乎出奇地一致。葡萄园共种植了13个品种，但它们的比例到底是多少连Marie-Hélène也不能确认。我想这就是Jean的性格，他不在乎那些呆板的葡萄酒学者所关心的无聊的数字，他所追求的仅仅是如何把自己酿的酒毫无保留地展现出阿尔萨斯的风土特征而已。


阿尔萨斯的所有特级园都种植在小镇四周的山坡上，这些位置可以更充分地吸收阳光。Schoenenbourg特级园是Marcel Deiss家族拥有的海拔相对较高的葡萄园，所以Marie-Hélène一定要载着我来这里看看，除了葡萄园，更重要的是饱览阿尔萨斯的风光。随着车子不断地在山坡上攀爬，我从车窗看到的景象越发广阔。车子刚一停下，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跳下车，贪婪地享受眼前的美景。

俯瞰阿尔萨斯的葡萄园既养眼又舒心

眼前的景色足够震撼。被朵朵白云紧紧依偎着的蓝天下是整个Bergheim产区以及毗邻的几处产区。纵横交错的道路分划出每一块葡萄园，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垄葡萄藤都清晰可辨。远处的几座山峰被树林完全覆盖，近处脚下的葡萄园被阳光照耀出可爱的色彩，遗憾的是现在葡萄还没有转色，所以葡萄藤是清一色的绿，略显单调。那座高耸的教堂提醒我那一片就是我居住的小镇。田间工作的一台台拖拉机是画面里唯一的动态因素，酒农们辛勤的劳动是这幅风景画的点睛之笔。在如此美妙的乡村风景前，我不禁高声一呼：“这不仅是风土，更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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